【舌尖上的老西安】大冬天的早上,來一碗羊雜湯……

羊湯 羊雜 西安 豆腐 西安晚報 2019-04-05



【舌尖上的老西安】大冬天的早上,來一碗羊雜湯……

□張篤龍

大冬天,來一碗羊雜湯,在現在是稀鬆平常的一頓飯。但擱到40多年前,能吃上一毛錢一碗的羊雜湯,絕對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那時候,高陵縣城不大,就一條南北主街,兩旁一個一間樓的照相館,一個鐘錶鋪,一個新華書店,一個國營食堂,印象中再找不出什麼像樣的門面。生活用品實行供給制,糧、棉、油、糖、布等等吃的、用的,大件的、小件的,都憑票供應。我幼時對縣城最刻骨銘心的記憶就是那碗羊雜湯了。

縣城就那一個國營食堂,坐落在西街口與北街十字西北角,門朝東,門面不大,青磚砌牆,高出街面幾十公分。拾階而上,才能進入食堂內部,倒也有點氣派。好像門額上有“國營食堂”幾個字,記不清了。食堂後面就是城隍廟,城隍廟大殿屋脊上的青磚蓮花浮雕還清晰可見。每天一早,廚師調製好一大筒子鐵鍋羊雜湯,推到街口叫賣,賣完為止。筒子鍋熱氣騰騰,羊雜湯香飄很遠,吸引著過往行人。這羊雜湯一毛錢一碗,不用糧票,在那時是最實惠最受人喜歡的餐點。那時的羊雜湯與現在的羊雜湯比差遠了,白菜蘿蔔豆腐粉條一鍋燴,零星幾點羊雜,偶爾一塊羊血,就是一鍋大雜燴,但在那時卻是豐盛的飲食。那一鍋燴菜色鮮味濃,油花漂浮,馨香入鼻後的那股沁人心脾的感覺,早已勾起人們的食慾。現在想起來,還是滿口生津、嘴角流涎。

縣城北關向西十二里的李觀蘇村,就是我們村子。有人來往縣城二十多裡,往往就為吃上一碗羊雜湯。回家後,都不捨得漱口,那香味要回味好多天。小孩能上一次縣城很不容易,沒有交通工具,來回要走。那時地裡農活緊,大人也極少帶小孩上縣。如果小孩想自己到縣上去玩,往往要提前幾天向父母告求。得到父母默許後,小孩會興奮幾天,也會自覺地多做家務活,給豬羊要拔足青草,把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凡是能幹的家務搶著幹,向父母好好表現,生怕惹父母不高興,取消上縣的計劃。

週日不上學,起個大早,取得父母同意後,攥著攢了很久的一兩毛錢,就上了去縣城的大路。一兩毛錢可是那年代有些生產隊一個勞動日工分的錢。我們生產隊當時在全縣算是出了名的好隊,縣上給獎過軍隊退役的棗紅馬,隊上每年有新徵入伍的小夥子,都是戴著大紅花,騎著棗紅馬,被鄉親們敲鑼打鼓地送到大隊集合的,那叫一個威風!後來,縣上還給隊上獎過一臺黑白電視機,一到晚上,全隊的人都集中到隊部前的廣場上看電視,那叫一個熱鬧!即使這樣,我們每個勞動日工分也就5至7毛錢。相鄰的有些村子,有時一個勞動日才一兩毛錢。

村北不遠有一條高永公路通到縣城,這條路是石子路,坑坑窪窪,遇到下雨天,拖拉機過時,濺起泥水,人躲都躲不及。夏季,炎陽高照,塵土飛揚。我心裡想著要美美咥上一碗香噴噴的羊雜湯了,也就什麼都不顧了,一路小跑奔向縣城。跑到北街口,已是灰頭土臉、飢腸轆轆,似乎已經聞到羊雜湯的香味了。老遠看到熱氣騰騰的鐵鍋,早已按捺不住怦怦的心跳,向羊雜湯攤子跑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鍋裡的羊雜湯。我把攥了一路的一毛錢紙幣遞到了師傅手中,看到前面有人用五分錢硬幣也買了一碗,我就說:“給我買兩碗!”師傅看了我一眼,說一毛錢只能買一碗。本來是一毛錢一碗,誰實在只有五分錢,師傅也給打一碗,只是比一毛錢的少一點點。我真想把一毛錢要回來,倒成兩枚五分錢硬幣,吃兩回,後悔沒有提前準備好,為這在心裡還糾結了好些天。

【舌尖上的老西安】大冬天的早上,來一碗羊雜湯……

羊雜湯碗不大,是那種黑瓷撇沿的燒碗,磕磕碰碰,碗沿已傷痕累累,在一旁摞了一摞摞。師傅嫻熟地取碗、舀菜,掌勺的手一翻,一碗熱氣騰騰的羊雜湯就遞到你手裡了。這舀菜也是有講究的,遇到熟人,看到順眼的,或是一個臉蛋漂亮的小媳婦大姑娘,師傅一高興,舀子順鍋底一撈,就是一碗稠囊囊、菜多湯少還夾著幾塊羊血的羊雜湯。咱沒那個福,我髒兮兮的手接過瓷碗,滾燙的菜湯淋了一手,我彎著腰,低下頭,嘴已迫不及待地順著碗沿吸溜了上去,碗邊豁豁牙牙掛嘴也顧不上了。站在街上,一碗羊雜湯一會兒就滴水不剩地扒拉進肚裡,感覺還沒來得及品味已碗底朝天了。意猶未盡,恨不得再變一碗出來,但囊中羞澀,只待慢慢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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