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曾經有個室友,對我執著於吃慶豐包子鋪表示理解不能。畢竟自從被華天收購以後,這些國營餐飲店的存在基本上就跟愉悅味蕾沒啥關係了,而慶豐的包子,也早就被挑剔的老北京除了名。

而我也一直沒告訴她,吸引我往那兒跑的其實是那6塊錢一碗的鮮肉餛飩——更確切地說,是漂在碗裡的那幾塊有些懷舊的“冬菜”。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 慶豐的鮮肉餛飩,其實無甚特別,但我唯獨稀罕那一口冬菜。圖/西夏

冬菜是個什麼菜?

雖然說出來有點欠揍,但從字面上來說,冬菜就是冬天吃的下飯菜。

中國各地都有醃製小菜的傳統。昔日的北方,冬天菜少難捱,各家各戶都要囤大白菜過冬,冬菜便是用大白菜醃製成的一種鹹菜。醃製方法跟東北的酸菜有些類似:大白菜晾晒到半乾,用鹽揉搓,再入缸壓實,至於加不加蒜末,就全憑自己的口味了。醃好的冬菜是黃燦燦、脆生生的,不應發酸。切成小塊下在餛飩湯裡,是京津一帶的傳統。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 醃好的冬菜,顏色是黃燦燦的。圖/網絡

唐魯孫在《談北平的獨特食品》中提到京味餛飩,列出湯底絕少不了紫菜、蝦皮和冬菜三樣。在我看來,北方餛飩裡的老三樣,跟南方用雞湯給小餛飩吊鮮是一樣的道理。漬菜大多含有鮮爽的風味物質,像芥菜和雪菜,醃製之後那種脫胎換骨的滋味,能讓人上癮。

小時候路過王府井的老字號餛飩鋪“餛飩侯”,就會被家裡人領去吃一碗熱騰騰的鮮肉餛飩。咬破滑溜的麵皮,混著湯汁把餛飩送進嘴裡,再舀起一小塊冬菜,就能於飽滿的肉餡之外,獲得一層不膩口的爽脆。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 老字號店鋪餛飩侯。圖/視覺中國

小孩子總視一切美味為理所應當,現在回想起來,我是在南方吃過一次加了豬油的小餛飩以後,才懂得冬菜對一碗餛飩的意義所在的。雖然蝦皮和紫菜依舊,但沒有了冬菜的餛飩,就像宮保雞丁裡沒放花生米,蔥燒海蔘裡沒有蔥,栗子燉雞裡不見栗子和花菇——這一點“小意思”,就能讓所有滋味打個折扣。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 一個天津人的心聲。圖/豆瓣

“沒有冬菜的餛飩是沒有靈魂的”,在北方最主要的冬菜產地,天津人喊出了心裡話。

冬菜,不甘於在北方作“小菜”

除了在餛飩裡做一劑調味,冬菜還能剁餡包包子。老北京大概都記得以前中山公園裡的“來今雨軒”,賣的就是冬菜餡的包子——跟雪菜包子有異曲同工之妙,即便是素餡,也能讓人吃出一個“鮮”字。買兩個冬菜包子,坐在長廊裡慢慢吃,這樣的場景,大概也只能存在於回憶裡了。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 如今想在餛飩裡見到冬菜,已是一種奢侈。圖/西夏

而今,別說冬菜包子了,要是能在餛飩湯裡撈到冬菜,都算你走運。即便是慶豐這種標準化的連鎖店,冬菜也算不得標配,吃不吃得到,還要看運氣。它實在是個太不起眼的小玩意了,即便是長期混跡於帝都的人,可能也不大知道冬菜為何物;或者囫圇吃過卻叫不上名字,也不足為怪。

去年去潮汕覓食,被朋友帶去一家喝海鮮粥的小店,看老闆宰螃蟹的當兒,我發現旁邊有種醃製小菜,從顏色到樣子都像極了冬菜。

得到朋友的肯定以後,雙方都對此略感詫異——朋友以為這是離不開雜鹹的潮汕人的創意;而我則感慨於這麼有古早味的玩意,竟然在萬里之遙的潮汕紮了根。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 天津比北京更常見到冬菜。圖/網絡

誕生於北方的冬菜,是怎麼流傳到潮汕的,沒有特別確切的說法。醃製大多源於過剩,南方几乎不怎麼吃大白菜,也就毋庸談醃製。有些地區確有“冬菜”,但其實質又跟今天談論的冬菜是兩碼事,比如四川用芥菜醃製和臺灣用高麗菜醃製的“冬菜”,滋味自然與京津的不同。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 四川的冬菜,是用芥菜醃製的

而在潮汕吃的冬菜,卻跟我從小吃的如出一轍。普遍的說法是抗日戰爭期間,澄海開始有商家聘請天津技師生產冬菜。此後,冬菜在潮汕人的飲食中便成了必不可少的調味品,尤其在湯菜的應用更是廣泛。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 在潮汕,冬菜常用來入粥羹。圖/網絡

懂吃的潮汕人,深諳冬菜入粥羹的美妙。空口吃略鹹的冬菜,一旦煮進湯裡,就是個兩情相悅的過程了。海鮮粥、乾貝冬瓜湯或者粿條湯,都可以放上點冬菜去腥提鮮。而煮進湯裡的冬菜,吃起來鹹度也是剛剛好。

一個不安於“本分”的北方小菜,竟然跑到美食大佬的地界上搶生意,這大概就是“美味不分地域”的最好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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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 | 西夏

沒有冬菜的餛飩,就沒有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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