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冬 | 為什麼不要跟小孩子說“我們家很窮”?

“ 顏淵問仲尼曰:“吾嘗濟乎觴深之淵,津人操舟若神。吾問焉,曰:‘操舟可學邪?’曰:‘可。善遊者數能。若乃夫沒人,則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吾問焉而不吾告,敢問何謂也?”仲尼曰:“善遊者數能,忘水也。若乃夫沒人之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彼視淵若陵,視舟之覆猶其車卻也。覆卻萬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惡往而不暇!以瓦注者巧,以鉤注者憚,以黃金注者湣。其巧一也,而有所矜,則重外也。凡外重者內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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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後天訓練的始終比不上“土著”

《達生》篇大概講述了一種如何藉由我們日常的起居坐臥,去到“動中禪”的境界。當我們處在“動中禪”的時候,自然而然就心無掛礙了。

有一個故事,顏淵問仲尼:“吾嘗濟乎觴深之淵,津人操舟若神。吾問焉曰:‘操舟可學邪?’曰:‘可。’”

說的是有一次,顏淵發現在一個波濤洶湧,水很深的地方,有一個船伕撐船的技藝極其高超,非常精妙,簡直就是“人船一體”的樣子。

顏淵就去問船伕:“把一條船撐得那麼好,達到人船合一的境界,這是可以學到的嗎?”

船伕說:“可以。善於游泳的人,他的很多技能需要訓練,但像我這種專門潛水的人,即便從來沒有見過船,也能夠隨便就把船撐得很好。”

顏淵聽完不是很明白,於是回去問孔子。

孔子說:“善於游泳的人在訓練出很多技能之後,他們就把水給忘了。因為忘了水,所以不會害怕水,從而技能就發揮得很好。

而那些專門潛水的人,他心裡不是忘水的問題,而是就沒有水——雖然他們也會翻船,船翻了自己掉進水裡,但是他們毫不在意。”

這就像一個人可以通過後天訓練把麻將打得很好。但是你想象一下,如果一個人他媽媽懷孕的時候就在搓麻將,血戰到底;出生以後他媽媽是一邊喂著奶一邊摸牌;他小一點兒的時候,就坐在牌桌旁邊看著他媽媽打。這種人打牌和後來學會的人有區別嗎?

我就認識一位這樣的人,打起牌來完全不需要邏輯。上手就知道這牌該怎麼走,十三么、碰碰胡、門清、天翻地翻、天胡地胡……各種術語,都不是後天想出來的,他有拿起牌就全然瞭解的感覺,這叫“土著”。

顏回不瞭解,他以為我們的才能可以藉由訓練得來。但訓練來的,終究比不上不童年記憶,甚至是孃胎記憶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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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小時候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就是核心競爭力

孔子知道,一個人在很小的時候,甚至在沒有說話以前,依然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對這個人意味著什麼,這叫作核心競爭力。

我們常常聽一些人說:“企業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麼?”核心競爭力就是自然而然、理所當然、想都不用想,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有這個能力,但自己做起來很簡單,人家就要很努力、很刻意才能做成的事兒。

我們每個人都有。比如說小樑經過一段時間的返觀內視,就發現吃麻辣燙是我的童年核心競爭力——你給我一鍋湯,在裡面串上魚丸、豆腐皮、肥腸、午餐肉,我可以迅速地吃出不同辣、不同麻、不同香的精微區別,甚至能區別辣椒和油潑辣子的感覺。這完全是無意識的。

所以我才知道,當年在鳳凰衛視做的那檔節目(不好意思說名字,那節目叫《娛樂串串燒》,聽起來好像有點兒不高級),為什麼能夠讓我如魚得水?因為它信息場非常完整,很統一,這就是核心競爭力。

今天,我仍然保持著一種對各種蒼蠅館子的高度鑑賞力。沈宏非老師曾經這樣說陳曉卿老師:“陳曉卿,他覺得只要這個館子夠髒、夠蒼蠅、夠犄角旮旯,就是好館子。”當然這是他們高人之間的調侃。但其實我真的能理解那一種在地攤吃過好東西之後帶來的幸福感。同樣一道水煮魚,如果你不是在那種環境裡,沒有在公廁旁邊吃,總是感覺差一點兒。

還有一樣東西——豬油。蔡瀾老師說:“我在澳門吃過一隻烤乳豬,烤乳豬的最高境界是在烤的時候上面再抹一層豬油。”哇,我瞬間get到重點,原來烤豬肉再抹上豬油是對的,因為我們小的時候就是這樣吃的。

你吃過豬油拌飯嗎?熱騰騰的米飯,舀一勺兒豬油放進去,滴幾滴醬油,混在一起之後,再打一個雞蛋,拌勻。吃一口米飯下去,嘴巴里的那個滑,那個蛋的清香,那個蛋後面的豬油的味道,如果再弄點兒新鮮的蔥花撒在上面,我的天吶,簡直不要再說了。

這就叫核心競爭力,這就叫年輕時已然接受的。所以你是不需要再去學習如何品鑑一個豬油炒的紅燒肉,或者豬油炒的蛋炒飯,你是不需要學習如何品鑑它好還是不好的,一模一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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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在心裡認為自己是窮人,比貧窮更可怕

孔子說:如果一個人從小學習潛水,一旦掉進水裡,就跟你我掉進席夢思床一樣,心裡沒有任何障礙,你撐船的時候,就不會活在會不會翻船這一個隱隱的擔憂當中。那個東西不是努力的結果,它是自然的結果。

後面他又講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故事:牌打得特別好的人,在賭博的時候他用瓦片做賭注,技巧也是十分高明;但是如果用玉鉤來做賭注,他的心裡就有一點兒擔心;用黃金來做賭注,他的技巧就會爛得一塌糊塗。

按道理說,不管用什麼作賭注,賭博的技巧應該是一樣的,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大的差別呢?

很多基金經理拿著別人的錢去炒股票的時候,一個億衝進去,跌了一千萬,馬上斬倉,毫不猶豫,到了止損線,立刻斬。或者有一些規矩的基金經理,開始賺錢的時候,賺了20%,立刻退出。

但是,當他們拿自己的一百萬去炒的時候就不是這樣了。跌的時候覺得不能隨便斬,因為斬完之後,就是真正的虧損了;漲的時候覺得不能隨便賣,因為患得患失、謹小慎微,動作拖泥帶水。為什麼?因為他們在用自己的錢。

其實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做股票的時候已經心有雜念,活在對這件事情結果的擔憂以及好壞的判斷當中。他的意志力、他的念力,全都沒有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當我們從這個維度看到以後,就會慢慢地理解,為什麼得失心本身會讓一個人不高級。

我覺得是這樣的:好多人平常挺大氣的,一旦涉及他關注的東西時,整個神態就變得猥瑣起來。可能每一位朋友都在說:“說的是我吧,說的就是我吧。”是的,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過類似的體驗。

因為我們的念力、我們的意識、我們的專注度都已經不在這個事情上了。我們之所以在一些事情上面能夠做到渾然天成的專注,很可能是因為我們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所以不要跟小孩子說:“我們家很窮,很不容易的。”有很多父母喜歡這樣跟孩子說話。其實這樣最大的壞處是有一天當你的孩子長大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是個窮人。

有錢沒有錢是一方面,在心裡老覺得自己是個窮人這件事情本身比貧窮更可怕。當然你也不用說:“我們家很有錢。”那也沒必要,你不要提這件事情。

讓小朋友知道錢是用來完成心願的,錢是用來幫我們每一個人成為更好的自己。甚至如果你有辦法可以讓錢變得更好,錢也會充滿靈性。

我們和錢的關係,是我們人格的一種放大器。一個普通猥瑣的人,當他很有錢的時候,他性格里面的那個猥瑣會更加放大。

“錢是我們人格的放大器”這句話,很值得琢磨。因為我們的很多童年記憶都以奇怪的方式貫穿我們後來所有的快樂當中。一個胃不好的人(因為喝可樂長大的),在胃稍微好一點兒的時候,他都會覺得:哇,今天晚上喝口可樂!那就是人生好幸福的事情了。

巴菲特就是這樣,那麼大年紀了,還以喝可樂吃漢堡包作為人生的幸福原點。當然,因為他是巴菲特,所以他喝可樂吃漢堡包也是美德對不對。

如果你想長大的時候對什麼東西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接受,理論上來說,最好在童年的時候就擁有這種自然而然的體悟。

那好了,問題就來了,我們童年最重要的、自然而然的習慣應該是什麼?

我給我兒子的九個字可以跟大家分享:不生氣、不哭泣、不放棄。這一輩子能夠把這九字箴言練好就很好了。如果你還能做到不嫌棄的話,那就很高級了。

後來我發現這句話有問題。這句話最大的問題是兒童大腦聽不見“不”這個字,他聽到的是生氣、哭泣、放棄。就像說你不要想一隻藍色的貓,貓頭朝左邊,貓尾朝右邊,它還擺著尾巴。你千萬不要想這隻貓喲,那是不可能的。

讓我們記住孔子說的那句話:真正撐船撐得好的人,是因為他本身就是潛水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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