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柳巷口的小吃 文/司濤

北柳巷口的小吃 文/司濤

北柳巷的北口稱為巷口,與東大街相交。上世紀五十年代,每天的早、中、晚,巷口都有娃娃們喜歡旳小吃攤點,那些小吃樣樣有西安特色,讓人從舌尖香到胃、美到心。

早上的甑糕和槓子饃

我們家住北柳巷十九號,我們院子的馬志英家就在巷口賣甑糕。每天天麻麻亮,馬伯和馬媽就推著車子,到巷口那個固定的地點,開始一天的生計。馬伯是回民,人較瘦,留著山羊鬍子。那個年代沒有一次性使用餐具,每天早上在攤上馬媽洗小盤和筷子,用時馬伯會用掛在脖子上的白布將餐具擦乾後,再五分、一角地按他熟練的手法操好(方言)甑糕送到顧客手中。如果誰要帶走,馬伯會用竹葉給包好。馬姐放學後還會把那些小盤、筷子、竹葉一遍一遍洗淨、擦乾、壓平,放到固定的地方……

馬伯每天早上賣的甑糕,是從先一天的中午就開始做的。我中午放學回家,就能看到這時後院的馬伯已將圓粒江米和經過挑選的紅棗分別泡在兩個大盆裡。馬伯用的江米是糧食管理部門專門供應給商販的,紅棗是馬伯精心保存、定期晾晒的精品。全院的娃們去後院都會聞到棗的香甜味。

晚飯時,馬伯開始將泡好的江米和紅棗按一定的比例一層一層碼好,他像是在繡花一樣十分認真。上鍋這力氣活馬姐、馬大哥那時都會幫忙,之後的火候就全由馬伯一人來掌控了。這一夜馬伯是不能深睡的,開始是大火,風箱不停地拉著,到全院人熟睡後,馬伯還不時會拍噠拍噠拉著風箱直到凌晨。我們親眼目睹了馬伯用心血付出、精心蒸制一鍋鍋甑糕的過程,更能體會出甑糕的香甜可口、沁人心田的味道。

張大蘭家住北柳巷十號進門左邊一小偏院,她家每早在巷口賣槓子饃。我在她家見到蒸饃的大方籠,疊起來很高。張伯和張媽每天做饃十分辛苦,發麵、揉麵、揉成長槓子形,再按一定的大小切開,放到籠裡讓其充分發酵,張伯拉著那大風箱,可想象那一車饃蒸好是多麼不易。張家的饃麥香味很濃,每斤二角錢。大蘭說面是叔從長安縣送來的,所以和糧站供應的標準粉是不一樣的,自己種、自己收、自己磨面、自己蒸饃。張家很有特色的槓子饃賣到1956年前後,張家參加了合作社食堂。那合作社食堂在原騾馬市北口路東,一直持續了很多年……

午後的餄餎和甜漿

張明家的蕎麥麵餄餎是巷口的美食,餄餎不加任何添加劑,色正、味香,很受周圍商鋪夥計們喜愛。他家住在巷口的二十三號,那是個三間寬、有天井的門面房,但為了方便顧客,他們每天堅持把餄餎攤擺到門外固定的地點。張叔和張嬸孩子多,但都小,給大人幫不上什麼忙,做生意全靠兩位大人和麵、燒火、壓餄餎。那大餄餎床抬上抬下很是費勁,餄餎壓到鍋裡,水開後需要很快撈出來,放到晾好的涼水盆裡……晾夠時間後,按涼餄餎、熱餄餎不同的分量擺在兩個方木盤內。張叔的攤上會有一排藍花大瓷碗,裡邊放鹽水、醋水、花椒水……特別醒目的是那紅色的油潑辣子。熱餄餎里加的羊血是定時有賣家送來的,長期的合作關係質量絕對保證。一角錢一碗涼餄餎,一角五分錢一碗羊血熱餄餎,味美、量足。遇到下雨、下雪生意並不受影響,張叔會把攤子擺到房內,總會有人為了這碗羊血餄餎找到張叔家去吃。

安順家住在北柳巷七號左邊的廈子房,房子西邊有一塊空地,他家在巷口經營甜漿。這種甜漿是泡了一夜的黃豆在大石盤磨上細細磨出來,用大白布慢慢過濾出來的豆漿加上泡好的大米熬出來的。這甜漿有豆漿的甜味,又有大米的濃香味,所以柳巷人稱之為甜漿。甜漿配油條吃,花錢不多,娃娃們最愛。油條是安家從北柳巷南頭潘叔那買來,可能給的是批發價。午後安順爸會挑上擔子去巷口擺攤,和餄餎攤擺在一起。兩家雖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擺攤,但多年相處十分融洽,彼此換個零錢,收攤時互相幫個忙……

晚上的啞巴烤肉和雞蛋醪糟

西柳巷住著一個聾啞人,每天天剛黑就會來北柳巷口擺攤。他那時最多二十歲,為了不在家裡吃閒飯,學了烤肉串這本事。他每天挑著一尺寬、三尺長、帶腿的鐵爐和木炭,以及在家已穿好的肉串、有許多隔檔的調料盒,還有一個小木凳、兩個長條凳,一閃一閃地從西柳巷經過五柳巷小學,到北柳巷口他那固定的地點擺攤。汽燈一點亮,東大街各商鋪的夥計、行人等都會來吃,五分錢一串肉,很吸引人,在我記憶中他的生意確實不錯。

王小玲叔叔的醪糟攤擺在巷口西邊。小風箱,小火爐,一個黃亮黃亮的小銅鍋,醪糟醅是自己用江米精心做成的,放在一個略高的圓形黑罐裡。有顧客時王嬸會很熱心、很熟練地為其送上一碗漂滿蛋花、香甜可口的雞蛋醪糟。

北柳巷口的這些西安小吃,令人回味無窮。但在那個年代,由於各家娃都多,而工資又不高,所以有些人路過巷口都要躲著走。現在人幸福多了,只要碰到好吃的,想吃就買,一般都不會因錢而發愁。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