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大傳（二十九）
皆仁法師
菩薩當時想道：“現在夜深人靜，正是我出家的好時候。”
於是他找到自幼一起長大的御者車匿，鄭重地對他說：“車匿，你快快把我的寶馬牽來。”
車匿睡眼惺忪地喃喃自語道：“現在大半夜的，太子殿下讓我牽馬來幹嘛？”
於是他問菩薩道：“太子殿下，現在內外一片寧靜，又沒有什麼危急險難之事，不知道您為何需要小的牽馬呢？”
菩薩知道此時不必再隱瞞自己想要出家之事，於是對車匿說道：“現在所有吉祥之事都一一具足了，正是我出家的好時候。你我一同長大，情如手足，相信你不會違逆我的意願吧？”
車匿聽了菩薩的話，嚇了一大跳，睡意瞬間不翼而飛，渾身顫抖不已，幾乎就要癱倒在地。
菩薩見車匿這副模樣，不由地加重語氣對他說道：“車匿，我現在是為了能夠讓一切眾生降伏煩惱結使之賊而出家，現在需要寶馬助我出城，你不要再拖延時間了，速速把馬牽來，我要出城！”
車匿這時終於回過神來，立刻大聲說道：“太子您處事英明，從來沒有錯謬之處。凡是做事，您從來都會選擇最佳的時機，這大半夜的，為何還要小的牽出寶馬呢？”他心中希望宮裡的人能夠聽見自己的話，速度趕來阻攔菩薩。
可惜，他的用心通通白費。因為一直隱身在虛空中的天人們用神通力讓宮中所有的人對此沒有一絲的察覺。
菩薩見車匿一直不肯答應，於是耐心地對他說道：“車匿啊，你有所不知，我現在觀這宮中，是如此的可怕，就像身處墳墓之中一樣。又像和吃人的羅剎鬼一同居住，更像身處在蛆蟲遍佈的巢穴之中，又像身處在受胎水中一樣，四面一片狼藉。我見世間五欲之苦，心中很是厭離，不願再身處其中了。前陣子我出宮去園林遊玩的時候，又親眼目睹了生老病死之苦。我出家的決心就像磐石一樣堅定不移，你不必再多說了，快快為我牽馬過來。”
車匿都快急哭了，他靈機一動對菩薩說道：“當初太子您還是嬰兒的時候，相師已經為您占卜過了，以太子的具足相好，將來一定會成為轉輪聖王的！我又曾聽說世間有智慧者修苦行，有些不剪修長的指甲，有些將身體倒吊，有的將樹皮作為衣服，還有的自己拔去頭髮，還有的受牛、鹿等禁戒，有的受五熱炙身之苦。他們之所以修種種種的苦行，無非是為了將來的樂報罷了。但是太子您是將來要成為轉輪聖王統治四天下、具足七寶的人。仙人對您的預言一定不會有假，您為何要捨棄如此寶貴的王位而跑去出家呢？”
菩薩聽了車匿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車匿啊車匿，你可曾記得當初仙人不但預言我會成為轉輪聖王，還說我將會成就佛道？我還沒有作出選擇，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選擇做轉輪聖王呢？你不要妄語啊。”
車匿一聽菩薩的話，簡直震驚了：“太子，當初阿斯陀仙人合掌對大王說：‘大王您應當知道，太子一定會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一定不會在家做轉輪聖王的。因為太子的佛相清晰明瞭，而轉輪聖王之相則相對而言沒有那麼明顯。’但是大王當時曾經叮囑在場所有聽到仙人預言的釋迦族人，讓他們不要把這件事情傳出去，深怕太子您以後會出家修行去，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菩薩的臉上露出了蓮花般的微笑，他對車匿說道：“車匿啊，我對從兜率天下生之後，無論是在胎還是出胎的時候所經歷、所聽聞的事情通通不曾有半分的淡忘，更何況是仙人對我將來的預言呢？車匿，你可曾聽見天人們對我的勸告聲？他們在說：‘菩薩速速出家，您一定可以得到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大轉法輪。’以此事看來，我今生一定會成就佛果。
車匿啊，我現在就算被割截身體、被吞食毒藥、進入猛焰火坑、從高巖下墜落，也不願在家受五欲之事。因為世間的五欲境界是那樣的無常而可怕。”
“車匿啊，我也曾經做過四天王天的天子和六慾天的天子，也曾出生在色究竟天和非想非非想處天中。我也曾在無量生中因為愚痴惑亂，為了那些粗弊的慾望而飽受眾苦的煎迫，以致於喪身失命，墮入惡道之中。所以，今生我對五欲生起了深深的厭離之心，我對諸天的勝妙境界尚且無所貪染，更何況這人世間微脆無常的五欲之樂呢？”
“車匿啊，轉輪聖王雖然看起來很自在，但是也難免除生死之患。我觀察世間的煩惱曠野是如此的可怕，沒有歸依之處，也沒有任何可以依靠之處，人們常常輪迴出沒在生死的河流之中，經常會遇到那憂悲的波濤和嗔恨的巨浪，人們的慾望就像無盡的漩渦一樣，而羅剎惡鬼們則守候在一旁等待著傷人的良機。這是多麼的可怕啊。
所以我在生死的河流之中，修繕六度作為船筏，用智慧作為船槳，用信作為堅固船隻的工具。不但讓自己到達生死河流的彼岸，還將要令一切眾生都能夠達到彼岸。”
車匿聽了菩薩的這一番話，心中終於有些動搖了，於是問菩薩道：“太子，您真的做了決定了嗎？”
菩薩堅定地點點頭說：“車匿，我已經下定決心了，為了自利利他，生起了猛利的精進之心。我的心堅定不移，就像須彌山一樣。哪怕是金剛雹、刀劍、戈矛、電火、熱鐵團墜落在我頭頂之上，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心。”
這時，無量的諸天在虛空中歡喜踴躍，遍灑著紛紛揚揚的天花說道：“最勝清淨如虛空， 煙雲塵霧不能染，一切境界無所著，具足善利成菩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