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年代——我的豆腐記憶

豆腐 豆卜 腐乳 辣椒 美食 溫暖的樹洞 2018-11-28

吃城市的豆腐,我非常痛苦,它在打破我對豆腐的美好記憶。一是城市豆腐沒有豆腐味和豆香味,像吃泥巴;二是城市做豆腐的方法太少,少得連做豆腐的最佳方法都沒有找到。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懷念起我的農村生活,我那些吃豆腐的日子。

豆腐年代——我的豆腐記憶

我家在新化圳上大熊山下,因為有很好的泉水,豆腐非常的細膩。我在那裡呆了十九年,也吃了十九的家鄉豆腐。家鄉豆腐屬白溪豆腐系列,是非常好吃的水豆腐品種。曾經流行過一句俗話:有了豆腐就是肉,有了肉命都不要了。那時,家鄉的生活水平還很低,一般家庭吃不上肉,卻每家每戶都種了黃豆,到了下雨天或者農閒季節,就有人在家裡磨豆腐吃。買豆腐也只要一毛錢一片,一家人買上四片豆腐,煎著放點辣椒粉就可以下一頓飯。當吃到煎豆腐,我們都把它當肉,小口小口的咬,吃得津津有味。

我家是種黃豆的大戶,一年要收穫一兩擔(三四百斤),一年磨豆腐是怎麼也吃不完。母親是個做豆腐的能手,她磨的豆腐既結實又厚盾,非常有分量,鄰居的婦女們都跟母親學經驗,母親成了她們的“免費顧問”。

豆腐年代——我的豆腐記憶

我小的時候,母親非常忙。我家六口人,還要照顧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剛父親一個人掙錢是不過的,母親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們姊妹想吃豆腐,也要等到逢年過節,母親才有充足的時間來磨豆腐。那一般是父親回家的日子,母親和父親兩人推磨,我們小孩燒的燒開水,喂的喂豆漿,兩三個小時就做出了一箱豆腐。家裡做豆腐一般是兩三箱,逢年過節就要多做點,特別是春節,會做十幾箱。我們就鬧著要吃豆腐拌肉,母親一定會開一箱剛乾水的熱豆腐,劃成塊,取四塊熱豆腐切片,先煎一面,把肉炒一炒,再與豆腐一起炒幾分鐘,加點調料和水,煮開就可以出鍋,我們吃得很有味。

母親把剩下的豆腐榨乾水,劃成一塊一塊的,用篩子裝好,等一個晚上或者一天,豆腐裡的水就漏幹,再分類做煨豆腐、油豆腐、黴豆腐等。

姐姐進入中學,母親做豆腐的時候多起來了。每次做的都是煨豆腐,也就是放在熱草木灰裡煨乾水分,做成一種豆腐乾。後來我才知道,煨豆腐做成菜可以吃幾天。姐姐在離家二十公里的小鎮讀書,飯在學校蒸,菜要從家裡帶。其實,做煨豆腐的時候,我都參與了。母親把豆腐上箱後,榨乾水開箱劃成塊,漏幹水,晚上趁燒的柴火留下的火子,把豆腐煨在帶火星的草木灰裡,帶熱氣的草木灰很快就把豆腐裡的水分吸乾。等第二天早上起來,就把豆腐從灰裡掏出,我再用籃子裝好,帶到溪邊,在溪水裡把豆腐上的灰洗乾淨,逢太陽晒乾或者在灶上烤乾。姐姐回學校就切片炒菜帶到學校去。

後來我才知道,煨豆腐是我們的先人在採茶葉的季節,地主召集本地的姑娘、媳婦給他採茶,地主必須供飯,地主用豆腐代替肉,初夏,長工送飯不方便,飯菜又容易變質。地主怕磨好的水豆腐酸了,就草木灰煨乾,抹上鹽,讓姑娘、媳婦帶到地裡當菜,姑娘、媳婦帶著煨豆腐,十分方便,她們翻山越嶺去採野茶。

豆腐年代——我的豆腐記憶

我進入中學,只吃過一兩次煨豆腐,覺得味道很好,現在都常常懷念。

等我讀高中,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讀書了。家裡的生活水平有所提高,我又在學校呆兩個禮拜才能回家一次。父親、伯父隔三差五的到我讀書的鎮上賣扁籃(一種竹織的背籃),順便給我帶菜。母親一般做肉炒辣椒,有時也做煎豆腐。但是我覺得父母的休閒時間多了,常給我做些新鮮的菜,卻沒有做煨豆腐。後來,我才知道,母親的身體不是很好,根本不能沾涼水。

讀大學期間,我在家裡呆過一個多月。那是夏天,父母給姐姐準備嫁妝,在家裡做木器傢俱。母親已經不磨豆腐了,吃的豆腐都是從別人家買來的。當時二伯母天天磨豆腐賣,我每天早晨走四公里路去拿豆腐。

豆腐年代已經離我有十五六年,我卻時時懷念家鄉的豆腐和父母,卻只能在文字裡糾纏和思念。

選自巴陵《一簞食,一瓢飲,四方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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