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那邊的牛肉麵 文/錢墨痕

牛肉麵 皮蛋 麵條 豆腐 臺灣 終南文苑 2018-12-31
海那邊的牛肉麵 文/錢墨痕

到臺灣交流學習約莫兩個星期了,基本上把屏東一帶好吃的小吃嚐了個遍,而我首先要說的就是牛肉麵。

之所以要先說牛肉麵是因為臺灣小吃多由閩南傳入,兼具客家口味,口感以甜膩為主,而牛肉麵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會放些糖進去。來之前屏東大學的老師就在群裡說,這邊的菜餚清淡為主甜為輔,江浙一帶的同學尤其江蘇的不用擔心,這裡和你們家鄉別無二致。我當時就想回:中國很大,江蘇就算小也分蘇南蘇中蘇北,劉強東一個宿遷人就算再怎麼愛章澤天也沒辦法往豆腐腦里加糖吃。到了屏東方才發現一語成讖,飯菜短時間難以適應,同行的南京同學夢舟一面抱怨著沒帶罐老乾媽來,一面跟我紮根在了牛肉麵館。

臺灣餐館菜餚的分量都偏小,每每正餐都需要加量才能填飽肚子。我們常常是要一大碗牛肉麵,然後點上皮蛋豆腐、泡菜之類的小菜,兩個人能把面前的四人桌全部佔滿。在中午十二點的日頭下,坐在大碗牛肉麵的面前,吹著空調,啖一口冰麥茶,面前紅者紅、白者白、青者青,想想都是美好的體驗。這裡的皮蛋豆腐與家鄉不同,在家鄉,往往是將皮蛋和豆腐切碎攪拌後裝盤,而臺灣不是這樣,小碟子上來是一整個皮蛋和一整塊的豆腐,吃時用勺子剜上一小塊皮蛋加一點點豆腐,豆腐的鬆軟,皮蛋的爽膩,再加上牛肉的韌勁,最後再由一口熱湯將脣齒間融化了的美味一併送進胃裡。

牛肉麵主要特色便是在牛肉,大部分臺灣牛肉麵館在牛肉麵和牛腩面上分得很開,而我去的這家則打上了“牛肉上等,絕無牛腩”的招牌。真正擺到我們面前的牛肉也是大塊大塊擺放在麵條上,與大陸牛肉麵裡作為蓋澆的幾片牛肉或者幾粒牛肉大相徑庭。現在臺灣牛肉因成本原因大部分用澳大利亞牛肉,而好一點的則保留著用本地黃牛肉的傳統,選料極為講究,食客入口既不會覺得因瘦肉多口感柴,也不會覺得因肥肉多而沒有嚼頭。話說在移民之初,拓荒田野皆要用牛,牛是主要勞動力,自然捨不得飲其血而啖其肉。就連隨客家人而來的牛肉丸,到了這裡都改以豬肉製作,成了貢丸。

聽店家說,牛肉麵直到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才算真正興起,而興起的原因是為治療外地人的鄉愁,那時的人們大多離開大陸二十餘年,縱還記得當年的味道也日漸模糊,而倖存下來的一點點在回憶中被無限美化,鄉愁則與日俱增。而一碗牛肉麵彙集了上海菜的紅燒,廣東菜的煲功,兼具四川菜的辛辣,無疑是可以滿足很多人的舌頭的。

面上來後去配置調料,掛名川味但這裡的辣椒始終不怎麼夠味,我看到紅顏色的就各加了一點,就這也沒難倒我這個不算能吃辣的江蘇人。辣加完了還要加醋,我從小偏愛酸的,在我的腦海裡,面和醋是無可分離的兩項事物。可臺灣的醋多為烏醋,與山西陳醋和鎮江香醋大為不同,介紹為“酸而不澀,酸中帶甜”,而對於我這種喝慣了酸澀醋的人來說便只剩下了甜,除了甜還有初聞時一股沖鼻的中藥味。起先辨識不出,次數多了才知道是正柴胡的味兒。

牛肉重要,但當然也不能不說到面。麵條以手工面為主,食時能感覺到筋道超乎尋常。麵條呈上來就忍不住下了筷子,牛肉麵上放上了兩株菠菜,加青色於其中更能吊起食客的食慾。本來吃麵的習慣是吃一口面喝一口湯,但第一次嘗新鮮事物,三下兩下狼吞虎嚥,再抬頭髮現麵條已剩不多,面前只剩下碗中的大半碗湯。這時再把注意力轉到湯上。得益於醋的不濟,才能嚐到原本的湯頭。不知是加了什麼特殊的料,湯頭醇厚而不膩,細嘗還能品到牛肉的肉味和菠菜的清香。

老闆是江蘇阜寧人,可惜他是第二代,從沒有到過大陸,而當初留在大陸的親戚們也都搬到了上海。他現在只知有故鄉,故鄉人卻是一個都沒有了。老闆小的時候還常聽父親說起故鄉,說起阜寧大糕,可等到他這一輩,卻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就這樣,故鄉慢慢只寫在祖籍這一欄了。

下午沒課,久坐了一會,不覺間就剩下了我們一桌客人,廚房裡也準備著打烊,我們這才告辭。臺灣人有獨特的生活方式,他們除了便利店極少有24小時營業的,一家店做早餐便是做早餐,做晚餐便是做晚餐,過了點有生意也不做,有氣節得很。回想起第一天到屏東,晚上八點半到街上竟找不到可以吃飯的地兒,後來才知道是沒找著門路,那個點要吃東西得去夜市,那裡有人專門做夜宵,想必這也是本地人的生活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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