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吉瑞（老魚）
我鄉下的老家，是瓦房，幾間堂屋，兩間西屋。西屋一過堂，一廚房。門前有石榴樹，夏開紅花。秋結果。石榴樹外一園子，種植辣椒番茄南瓜韭菜。園子周圍有籬笆，籬笆上爬豆角秧或扁豆秧。
這是我的故居。我只是一個百姓，一個百姓的故居大約就是這樣。那時，我住在這樣的房子裡，這樣的房子當然沒有文物價值，因此，現在我的故居實際上已經不存在了。如果說還存在，那只是在記憶裡。
故居在記憶裡還依然如故。我回不到那個實際的故居，只能有時回憶一下。偶爾會夢見，夢中的故居也還是那個樣子。當然，夢中還會有一些其他的東西。荒誕卻有趣。
比如，我還年輕。我覺得我想飛。在菜園子上空麻雀一樣飛。我沒有翅膀，卻可以飛，那隻能是夢。我夢醒的時候，想，怎麼會這樣？我還會在夢裡夢到那些非常古老的東西。老樹，老紡車，老布機，老磨，老石磙。這些東西現在都沒有了。
我夢中還住在這樣的房子裡。房子門口的石榴樹下，坐著一些人，他們說故事。他們說天南地北的事情，他們知道的事情都是讓他們覺得有意思的事情。他們的故事也都是村莊裡的流傳的故事。
我那時喜歡坐在石榴樹下，聽那些故事和傳說。可是，這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可能曾經有過，可能也夢一樣虛無了。畢竟36年了。
我現在住在樓房裡。村莊裡也有了樓房。
樓房高大，明亮。我還有一個院子，水泥鋪地。院子裡沒有樹木了。石榴沒有了，槐樹沒有了，菜園子沒有了，豆角秧扁豆秧還有那上面的蝴蝶那上面的黃色的藍色的小花沒有了。院子裡有車。這也是我居住的地方，以後也會是我的故居。我不知道若干年後，我能否夢到它。
外面的世界，悄然無聲的影響著老家的世界，先前的水泥路，陸續被水泥路所取代，交通的便利帶來了土地承包者，眼目觸及之處的一些原始莊稼和樹林，均被種上了效益更高的經濟作物和速生楊。是啊，縱然我們有太多的茫然，但這個世界總是在改變。
現在，我常常夢到的，是記憶裡的那座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