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條件寫作日線上命題寫作#
#無條件寫作日線上命題寫作#
夜，靜靜地。唯聽雨聲。滴答滴答的。這場雨之後，四川的某個城市就該真正的入秋了。
記憶裡的八月，總是細雨濛濛。我們是山區，這個時候，又該為辛苦了許久才收穫的稻穀而擔心。
因為是山區，稻穀總是比平坦的地方晚上那個半個月才會收穫。壞就壞在這半個月，剛剛從地裡收割回的稻穀，根本遇不上一個好的天氣。
眼睜睜的看著辛苦了許久才得到的金燦燦的稻穀，生根，發芽。連豬都不吃。只能扔掉。我最記得，有一年，大雨淹沒了我家院壩裡的稻穀。
母親，哭天喊地也沒能挽回多少損失。那時候，糧食是農民的命。
來年，有沒有吃的。就看這一季的收穫。轉眼，到了冬天，就該種植小麥了。冬季應該是農村最閒的時候。
種上了小麥，種上了油菜。等待春天的收穫。然後，幾個嬸子們坐在一起，打打毛線，扎扎鞋子。鞋子是那種千層底的。
年輕一點的媳婦是做不出來千層底的。母親也就跟著奶奶學著。做千層底鞋子用的是碎布，從街上做衣服的裁縫店買布的時候順便找老闆要的。
我記得奶奶總是最裡面一層是用上新布，最面上用上新布。中間總是夾著碎布。我現在都記得，各種的青布。在奶奶的手中，變成了各種的布鞋。
扎鞋用的麻線，是我們四川比較平常的一種植物，麻。每次，到了一定的時候，我總愛，跟在奶奶的屁股後面去收割麻，把葉子去除，只要皮。再把皮裡面不需要的材質出去。
在我家門口，有個口池塘，麻就在池塘裡洗乾淨。涼幹，就可以製作成麻繩。
但是往往這個過程，我是要捱罵的。為什麼呢？都說了，這種植物叫麻。既然是麻，小孩子皮膚是會被割出血的。而且特別癢。
我想，生活也是麻。後知後覺。就受傷了。
這個時候的爺爺，總是喜歡去後山上砍下一顆竹子，家裡的一切可以用上的都是他親手編制的。
現在的父親跟爺爺一個樣子。脾氣古怪。動不動，我們是要捱打的。小孩子都淘氣，他會用編制竹製品剩下的條子抽我們。
母親不捨，父親是手藝人常年不在家。免不了不少爭吵。以至於成年後的我懼怕處理婆媳關係。
這個時候，我想生活是辛味。
我是在母親的淚水和抱怨中長大。父親常年不在家。家裡沒人幫寸。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還要做好幾畝土地。
那個年代，那個地方的自然條件。物資匱乏，生活，就像在油鍋裡躺著走過。疼，是真正的。
何況，母親還拖著一個生病的孩子。小我兩歲的弟弟，從八個月就開始生病，一直到他快八歲那年夭折。
二十年了。我還是無法忘記，那個夜晚，連烏鴉也甚是奇怪。農村的夜晚，黑壓壓的，一隻烏鴉在家門口的柏樹上叫不停。
我怕。特別怕。十歲的孩子，除了怕沒有別的。赤腳醫生給弟弟打好點滴。就走了。弟弟一直哭，一直喊疼。爸爸也只能抱著他。
那時候，我是無人管的。媽媽照顧才九個月大的三弟。因為二弟去市裡住過院了，檢查了根本就沒有辦法看好。才回的家。
那個年代，醫療條件差。很多藥品都沒有。很多時候我在想，如果是現在，二弟應該是不會夭折的吧。
半夜，二弟就夭折了。吊針都沒有打完。烏鴉也不叫了。爺爺奶奶幫忙著，給二弟穿衣服，還是讓他入了堂屋的。
第二天，清晨。是爺爺找來隔壁的幾個叔叔，給弟弟弄了一副小棺材。請來幾個爺爺輩的，叔叔輩的。葬在了我們當地叫王家坡的地方。
早夭折的孩子入不了祖墳的。
我想，生活是酸的。這個時候，再看父母，才三十歲就像五十歲一樣。我永遠都記得，他瘦小的身子。安靜的躺著堂屋裡。我偷偷的去看。
奶奶不許。我想讓一個十歲的孩子去體會失去親人的痛，是殘忍的。但是生活就是這樣，一步一步教會我們隱忍。
再轉眼，就該過年了。
那時候，年味兒特別濃。一入臘月，殺豬佬的生意特別好。今天這家，明天那家。是要排隊的。
四川人喜歡製作臘肉。我家，還喜歡製作一種“榨肉”。我奶奶，把一部分肉製成臘肉，一部分，就製成“榨肉。”
把新鮮的豬肉洗乾淨，切成片，用大米粉，加豆瓣醬，跟豬肉一起拌均勻。然後用一口土製的罈子密封好。來年栽秧，都還可以吃。
後來，我旅遊的時候在恩施見過還有這種吃法。他們叫酸肉。
光有肉是不行的，我爺爺奶奶還會製作豆腐，灰菜，鹼水饃饃等等。純手工，晚上不做農活，打這燈，就製作這些，在石磨邊推呀推。
一圈一圈，一步一步。那些美食就成功的被製作出來了。這輩子，再也沒有那種味道了。也不會有。
過年，爸爸會回來。還帶回了煙花。小孩子都喜歡。這個時候，生活是甜的。跟奶奶炒的甜肉，媽媽炸的湯圓一樣。甜甜的。
幸福又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轉眼間，春天到了。我們這邊又該準備栽秧苗了。首先，山區，水要花錢從村裡的水庫裡買。
今天這家，明天那家，也是要排隊的，有時候，輪著自己就是半夜。這個時候大人出去放水，平秧田。我就是在家帶三弟。收拾屋子。
我家都是請人平秧田。父親不在家。母親根本不可能使用牛拉犁頭這種傳統的方式平秧田的。平完秧田。我得幫助媽媽背牛糞到田裡。
我想生活是苦的。現在我都記得，卻水的時候背水。收穫的時候背小麥粒，背油菜籽，背牛糞等。各種，想象不到的事，是一個農村孩子都要做的。
我也抱怨過母親。別家為啥都是父親做。我家要我做。但是，我家是不一樣的。那些年，二弟欠的醫藥費還沒有給還上呢。
又一年過去了。家實實在在的窮，我時常記得，院子裡的孩子們都去上學了。我沒有錢上學，穿著人家剩下的衣服，鈕釦也沒有，用我們鄉下話叫“毛板草”當妞扣。
我還在坡上割草的時候，別的孩子就上學了。還不忘嘲諷我一聲，“麗娃子，你還不報名呀？”“麗娃子，你這學期學費又欠著呀？”
對，又欠著。書本老師也不給發。我想這時候生活是辣的。真正的體會百味人生。
轉眼間就到了2002年，父親終於有能力帶我們進城。我也終於體會到別人羨慕我的時候，因為我可以在市裡讀書了。
其實，我是落寞的。因為，這個城市，沒有一個熟人。教室也是空曠的。一切都是冷冷的。每天車水馬龍，沒有一個回憶是我自己的。
就是這個時候起。我再也分不清陌生人的臉。後來，生活條件越來越好。我再也品嚐不出任何味道了。
這或許就是因為過早的體會了所有的酸甜苦辣。回憶就到這裡停，願所有的人，生活甜甜蜜蜜。
#我，無條件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