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先說說古人。袁枚《隨園食單》、李漁、曹雪芹《紅樓夢》、張岱《陶庵夢憶》、吳敬梓《儒林外史》裡面吃的幾段都很出色,蘭陵笑笑生(《金瓶梅》寫吃同樣漂亮絕倫。

今天的書單,我們列數一下現當代老頭兒談吃的好書,能力所限,這只是一份不完全書單,歡迎書友們留言補遺。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唐魯孫,本名葆森,魯孫是他的字。1908年9月10日生於北京,1985年在臺灣病逝。滿族鑲紅旗後裔,珍妃的侄孫。畢業於北京崇德中學、財政商業學校,曾任職於財稅機構。

魯孫賦性開朗,虛哀服善,平生足跡遍海內,交遊極廣,且經歷過多種事業。唐魯孫將自己的飲食經驗真實扼要寫出來,正好填補他所經歷的那個時代某些飲食資料的真空,成為研究這個時期飲食流變的第一手資料。——逯耀東民以食為天,吃是文化、是學問、也是藝術。自號“饞人”的唐魯孫先生,遊遍大江南北,遍嘗中華美味,本書便是他“吃文化”與“吃藝術”之集萃。作者不但嗜吃會吃,也能吃,無論是大餐廳的華筵殘炙,或是夜市路旁攤的小吃,他都能品其精華食其精髓。

本書所撰除了內地各省佳餚,更有臺灣本土的風味,讓人看了垂涎欲滴。本書以談吃為主題,唐魯孫將自己的飲食經驗真實扼要地寫出來,南北珍饈,水路雜承,無不見於唐魯孫筆端,更難得的是作者將許多佳餚的用料與烹製方法也記錄下來,為繼承弘揚我們傳統的食文化提供了極珍貴的資料。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焦桐,臺灣《飲食》雜誌創辦人,“二魚文化”事業有限公司負責人,臺灣飲食文化協會理事長,臺灣“中央大學”中文系副教授。

他認為“肥胖是美的”,從小就對食物充滿熱情,他在上海閘北老豐閣,“獨自吃了一整桌菜餚”,令服務員都驚異。他“雙手各執一端:左手繆斯,右手烹飪,詩與美食,不相上下”。本書自然是靠右手端。感情用事的詩人,自然也可以感情用事地談飲饌,然而,本書中,詩人卻以嚴肅而莊重的態度發表靠右端的見解——每篇文章的副標題都以“論”字開頭:論素食、論螃蟹、論牛肉麵、論紅酒、論櫻桃……直到論餐館、論廚師、論養生飲膳。其行文也頗有論文氣勢,起承轉合,上下縱橫,古今中外,旁徵博引。但詩人畢竟是詩人,詩人的“論文”也頗有詩意,比如“論素食”,是詩人的憤怒——一段關於吃狗肉的經歷而“起興”的;“論螃蟹”中引李漁,極為生動形象,令人垂涎欲……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陸文夫,曾任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江蘇省作家協會主席、蘇州文聯副主席,中篇小說《美食家》是他的巔峰之作,1983年發表於《收穫》,獲得全國第三屆中篇小說獎,在文壇上享有盛譽,“美食家”這個稱謂也由此風行漢語世界。同時,《美食家》被翻譯成英法日韓俄等語言,深受海內外讀者的喜愛。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所以能居天堂之首,恐怕主要是因為它的美食。話說在解放前,家住蘇州的朱自冶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資深吃貨。他家資豐厚,靠著祖上留下的房產衣食無憂。不過朱自冶對穿戴女色全然不感興趣,平生所好唯有一吃。吃能吃出講究,吃出門道,吃出名氣,吃出傳奇,蘇州大街小巷所有的美食他都瞭然於胸。

《美食家》這篇小說是通過對“吃”的講述,告訴世人一段中國的歷史,一段歷史當中人的生存狀態。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逯耀東,1933年生於江蘇豐縣,曾任臺灣大學歷史系教授,其研究與教學集中於魏晉南北朝史、中國傳統與現代史學、中國飲食文化史。

古人將遍嘗天下美食,且能品出其中意蘊者雅稱“老饕”,較之今日所謂“吃貨”,前者更能體會到飲食背後的文化內涵與歷史流變。逯先生極富才情、興趣甚廣,尤其對中國飲食文化青睞有加,不僅鉤沉索隱,對歷代飲食流變細細梳理,而且躬親實踐,將華夏各地美食一一品嚐,不但在大學裡開設“中國飲食史”,同時寫下不少關於中國飲食文化的文章。

他曾表示,“作為一個飲食文化的工作者,也是要肚大能容的。飲食文化工作者不是美食家。所謂美食家專挑珍饈美味吃,而且不論懂或不懂,為了表現自己的舌頭比人強,還得批評幾句。飲食文化工作者不同,味不分南北,食無論東西,即使粗蔬糲食,照樣吞嚥,什麼都吃,不能偏食。而且所嘗的不僅是現實的飲食,還要與人民的生活習慣,歷史的源流與社會文化的變遷銜接起來成為一體。所以飲食工作者,得肚量比較大些,不僅肚大能容,而且還得有個有良心的肚子,對於吃過的東西,牢記在心,若牛齧草,時時反芻。”(《肚大能容——中國飲食文化散記序》)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趙珩是北方人,趙家籍貫山東泰安,郡望襄平,即今天遼寧的遼陽。儘管趙珩一再自謙趙家“算不得望族”、“比較寒素”,但稍具近現代史知識的人都會承認,趙家在近現代史上,擁有特殊的地位。人盡皆知的“一門三進士、弟兄兩總督”說的便是他的曾祖一輩。親曾祖趙爾豐曾官至四川總督,與清朝傾覆、民國肇始有著直接關係。曾伯祖趙爾巽在清末是一位影響卓著的政治人物:當御史時期主持清議而名聞朝野,後來任封疆大吏時推行新政。他還曾任清史館總裁,主持了《清史稿》的編纂工作。父親趙守儼則以中華書局副總編的身份主持了“二十四史”及《清史稿》的點校工作。到得趙珩,愛好博雜,懂戲曲,擅書畫,寫美食,也是京城學養深厚的文化名人。

《老饕漫筆》是文壇宿將的主題回憶。文筆清淡含蓄,文品平實端莊,頗有“粵菜”之風。書中記錄的,或人或事或風物或名勝或花絮或掌故,一概與吃相關。它用平實的語調鉤沉與飲食相關的方方面面,卻並不拔高,非將口腹之慾昇華為文化精粹。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梁實秋晚年在“雅舍談吃”後,不知道有多少談吃的書籍開始模仿他寫作的風格和邏輯,可畫皮難畫骨,直至現在近30年,也鮮有超越者。

這最難超越的,便是文中的“豁達灑脫,中西逢源,旁徵博引,和真正的閒情逸致”(《雅舍談吃》前言評鑑),樑先生年少赴美留學,後又教習英語多年,西學深厚,說他中西逢源不為過;時代畢竟也不同,樑先生1949年赴臺教書,之前生活在北平,他談吃的一部分都是在那兒,,我們也有幸在書中窺探到民國社會的社會風貌:各行各業都有既定的傳統和規矩,餐館無論大小,都有它該有的樣子,名字雅氣講究;知識分子社會地位高,活出了閒情逸致;各系菜品都有它原本的特色,等等。

《雅舍談吃》說食物,講淵源,用典流暢自然,講了很多與吃有關的故事,如樑先生在《臘肉》一文中講述了抗戰初期偶然的機會,在湘潭朋友家吃到了地道的臘肉,賓朋言歡,盡興喝酒的往事。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王敦煌,王世襄之子,世家子弟,他以京腔十足的文筆,講述了他生活中三位最親近的“吃主兒”的故事,記述了從選料採買,到如何烹調、如何下箸的許多學問,介紹了百多種王氏家常菜的烹調訣竅,不是菜譜卻勝似菜譜。最珍貴的是,文中記述了作者的父親王世襄先生對烹飪的研究和創新故事以及他家精於廚藝的老家人對飲食烹飪精到的理解,以“各家所長,兼收並用;依我所好,為我所用;量材入饌,物盡其用;絕不可墨守陳規,一味拘泥”的觀念貫穿全書。

美食家似乎都可以稱之為“吃主兒”,並且是其中的佼佼者。其實不盡然,因為“吃主兒”必須具備三點,就是會買、會做、會吃,缺一不可。

“吃主兒”之所以稱之為“吃主兒”,是因為他不甘心於道聽途說,不甘心於人云亦云,不甘心於先入為主。

“吃主兒”,講究不糟踐東西,每天做飯時若有蹬下來的肉皮、剔下來的骨頭、剁下來的雞爪子、鴨翅尖,剝出來的雞鴨內金,吃西瓜、南瓜留下的西瓜子、南瓜子以及剝下來的橘子皮都沒有一扔了事的習慣。一定是想方設法把它用上,一時用不上的,也要妥善保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車輻,1914年生,成都人。1930年代開始從事文藝寫作,職業記者。先後出任《星芒報》、《民聲報》、《四川時報》、《人物雜誌》、《華西晚報》等報刊記者、編輯。著有散文集《採訪人生》、小說《錦城舊事》等。四川烹飪學會理事,人物“飲食菩薩”。吳祖光生前曾說,他是“成都的土地爺”,在抗戰年代為落難文化人找好吃的。

《川菜雜談(閒趣坊)》講述了:車輻善吃、懂吃,且身經各種場面,廣交三教九流,廣識士夫名流,與張大千、謝無量、李(吉力)人諸先生遊,又如引車賣漿之流,販夫走卒之輩同飲食,於是車輻之美食,兼得士大夫之上流品位與下層社會之苦食。除精於食,復博聞強識於四川的文化、民情、風俗與政事,是以四川的文化名流。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汪曾祺既不是達官貴人,又不是商賈鉅富,因此所食、所喜的多是地方風味和民間小食,他談蘿蔔、豆腐,講韭菜花、手把肉,皆是娓娓道來,從容閒適;讀的人則津津有味,滿嘴噙香。汪曾祺在《葵・薤》裡說,自己小時候讀漢樂府《十五從軍徵》“舂穀持作飯,採葵持作羹,羹飯一時熟,不知怡阿誰”時,儘管他“未從過軍,接觸這首詩的時候,也還沒有經過長久的亂離,但是不止一次為這首詩流了淚”。想見汪曾祺老人也是多愁善感,性情中人,遇事有激情,有感動,有憤慨。

但汪曾祺並不止於見花流淚,感別傷心,而是追根究底,想要弄明白葵到底是什麼物種,他從《毛詩品物圖考》追到吳其浚的《植物名實圖考長編》和《植物名實圖考》,恰巧在武昌見到了古書中的葵―――冬莧菜,終於放下了一件心事,總算把《十五從軍徵》真正讀懂了。當然,汪曾祺的心思可不僅僅在考古,而自有深意,就是在文藝創作上“勸大家口味不要太窄,什麼都要嘗一嘗”,“一個一年到頭吃大白菜的人是沒有口福的”。中國人講究寓教於樂,汪曾祺也不例外,在其他幾篇談美食例如《吃食與文學》的文章裡,他猶如鄰家老嫗,絮絮叨叨地講自己的創作觀點和人生感悟,可是你竟然一點也不討厭他,反而覺得他是一個挺可愛的小老頭。

談吃,我只服老頭兒

周作人一生中有多次遊歷的經驗,每到一處,他總是會對當地的飲食和習俗產生濃厚的興趣。他認為:“看一地方的生活特色,食品很重要,不但是日常飯粥,即點心,以至閒食,亦均有意義,只可惜少人注意。”《知堂談吃》一書選錄了一百篇周作人談論飲食的散文和詩,如同周作人一貫的風格,他“談吃也好,聽談吃也好,重要的並不在吃,而在於談吃亦即對待現實之生活時的那種氣質和風度。”

周作人關注的食物,不是錦衣玉食,也不是鐘鳴鼎食,只是一種散播於鄉間野地、城市平民之中的普通食物,但是並不代表他不講究。事實上,周作人是注重吃的品位的,關鍵不在於吃的內容,而在於一種氣定神閒的人生況味。他認為“喝茶當於瓦屋紙窗之下,清泉綠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飲,得半日之閒,可抵十年的舊夢。”

《知堂談吃》為現代著名散文家周作人所作關於吃食的文章的結集,由著名出版人鍾叔河先生編選。自1990年初版,2005年再版,並多次重印,銷量非常不錯。“民以食為天”,關於吃這個人生第一事兒,讀者的關注度也是非常高的。更何況是名家談吃,同樣一種吃食,名家的筆下所流淌出來的文字,讓我們領略的不僅是食物本身,還有食物背後的知識和精神。正如編選者鍾叔河先生所言:“談吃也好,聽談吃也好,重要的不在吃,而在於談吃亦即對待現實之生活時的那種氣質和風度。”帶著這樣的心情來審讀本書,那自然是愉悅的。今本《知堂談吃》較之前兩個版本文章有了大量的增補,由九十四篇增加到一百三十九篇,以文章發表時間為序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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