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那一碗飥飥 文/張友直

農村 麵條 辣椒油 美食 終南文苑 2019-02-05
想念那一碗飥飥 文/張友直

在關中農村的麵食系列裡,老家周至的飥飥算是比較小眾的麵食了,很多人都沒吃過,甚至聽都沒聽過。

但在周至,只要你說到飥飥,從三歲小娃到白髮老人,都知道這麵食,而且還能告訴你名氣最大的,是那以土質肥沃、盛產優質小麥、麵粉筋道而著稱的西南塬區翠峰飥飥,以薄厚均勻、口感筋道而聞名鄉里。

飥飥,相傳為周至境內一個十分古老的麵食,很受群眾喜愛,有千年歷史。據老一輩人講,做頓飥飥,還是比較講究的,必須用關中水磨磨成的小麥麵粉和麵,醒面之後,揪一小塊麵糰,兩隻手配合著,向四周扯平攤開,外形為薄厚均勻的巴掌大小的面片。土灶臺,一口寬口大鐵鍋,一抱柴火,大火猛煮。有打油詩這樣描述飥飥:遠看像面又非面,薄厚均勻巴掌大,白潤光滑鍋裡煮,宛若荷葉水上漂。嚴格意義上講,只有翠峰一帶的辣子、麵粉、醋才能做出真正地道的翠峰飥飥,一碗飥飥,可湯可幹可蘸水, 配上紅豔豔的油潑辣子和自家純糧釀造的陳醋,再來幾瓣大蒜,那吃起來自然是麥香味十足。

在老家周至,走進任何一個村莊,隨便進一家院子,每一位憨厚善良的中年婦女,都能做出筋道可口的飥飥,管你放開肚皮吃飽吃美。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農村經濟條件差,農民把糧食尤其是小麥麵粉看得值錢。由於做飥飥耗費小麥麵粉較多,因此飥飥均被每家的婆婆視為家庭做飯的管制“禁區”,沒有經過婆婆允許,媳婦一般不敢輕易自作主張做頓飥飥。那些年,一些膽大的愛吃的媳婦,沒少為偷偷做飥飥吃挨婆婆的罵。

在過去農村,飥飥主要是乾重活時候才吃的,因為飥飥厚實耐飢,做法簡單,一般出遠門或者乾重活,都做飥飥吃。記得有一年臘月,父親和村裡幾個人相約進山割柴。一大早,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灶房一片忙碌聲吵醒了。母親正在面盆跟前和麵,給父親做飥飥吃。拉架子車進山割柴,來回幾十里路,還要爬山坡,需要整整一天時間,那可是個費力氣的重活,出門之前必須吃飽喝足。

院子裡,黑漆漆的,父親正摸黑把準備好的砍刀、長鐮刀、長粗繩等一應傢伙,放在架子車裡。父親忙著準備割柴的一應傢伙什,我的眼睛卻瞄著土灶臺前正給鍋裡下飥飥的母親,因為一陣陣麵食香味飄了過來,飥飥熟了。

飯桌上,一大老碗飥飥正冒著熱氣,一片片手掌般大小的面飥飥,薄厚均勻,形似荷葉,漂在粗瓷大老碗裡。勤快的母親不僅做飯麻利,而且能夠利用簡單的食材,把簡單的飯食做得美味可口。母親切碎一根小蔥,將蔥花撒在飥飥上面,點上一勺辣子面,再澆上一小勺熱菜油,隨著“滋拉”一聲,香味瞬間飄起,口水都在嘴裡打轉轉呢。

看著一旁站著的我,母親摸了摸我,又從案板上給我也端了一小碗飥飥,又從櫃上的白糖罐裡舀了一勺白糖撒在碗裡。那時候,小孩子平常幾乎吃不到糖果,能夠喝杯糖水,都覺得很幸福。因此,那頓甜飥飥,吃得我心滿意足,不光吃淨了碗裡的飥飥,連湯汁也喝得碗底幹,脣齒留香,記憶深刻。

1997年臘月,大學放寒假,我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火車硬座,從湖南長沙趕回周至過年。到達村口的時候,已是傍晚。一進門,母親看見我回了,又驚又喜,趕忙問我,飯吃了麼?

在長沙的半年,早上吃米粉,其餘都是米飯,食堂賣的麵條也是機器壓面,非常難吃,而且還不是每天供應。愛吃麵食的我,脫口說道,媽,我想吃飥飥。母親嗯了一聲,放下手中正燒火的風箱,洗淨手,就開始做飥飥,給面盆裡舀麵粉,加水,和麵。我幫著燒鍋、洗菜。

母親忙碌了半個多小時,一碗香噴噴的、熱氣四溢的飥飥,就放在了飯桌上。在母親慈祥的目光中,我挽起袖子,拿起筷子,大口吃著久違的家鄉飥飥,風捲殘雲,十幾分鍾時間,兩大老碗飥飥就下肚了,真解饞!

時過境遷,現在農村的日子越來越好,雞鴨魚肉也進入尋常家庭。過去,為節約小麥麵粉,一般家庭不敢經常吃飥飥,現在,為生活樂趣和美食體驗,人們爭相找環山路的那些農家樂去吃飥飥。

雖然飥飥的樣子還是原來的樣子,調料更加豐富多樣,但那味道似乎再也回不到過去農村老家那個熟悉的味道了,再也沒有母親做的那一碗飥飥那麼好吃,因為那是媽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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