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露:古代女子的護膚水,吃貨的調味劑......


糟啦,糟啦!他們打翻了我的茉莉花露、玫瑰花露,啊喲不好,我的寒梅花露也給他們糟蹋了……


在《天龍八部》中阿朱最擅長易容術與調香露,阿朱有各種各樣的花露香水。《天龍八部》的背景是宋代,是一個香文化的鼎盛時代,各種新型香料頻出,花露在當時就是比較新型的香品。


宋人最早接觸的花露香水,是採薔薇花蒸餾而成的薔薇水,來自大食國。薔薇水芬芳馥郁、香味持久,《陳氏香譜》“薔薇水”條載:“以之灑衣,衣敝而香不減”。


大食薔薇水之所以如此芬芳,除了阿拉伯蒸餾提香技術成熟之外,與所用的薔薇品種也有很大關係,宋人蔡絛《鐵圍山叢談》談薔薇水說“異域薔薇花氣,馨烈非常”。


花露:古代女子的護膚水,吃貨的調味劑......


這馨烈的薔薇花就是突厥薔薇,又名大馬士革玫瑰,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薔薇品種,擁有優雅且浪漫的香味,能令人身心舒緩,消除壓力。


芳香沁人的薔薇水用石蠟密封在琉璃瓶中,經過千山萬水,由大食商人帶到中國,南宋珍寶譜錄《百寶總珍集》“薔薇水”條中有詩曰:


泉窖販到薔薇露,琉璃瓶貯噴鼻香。

貴人多作刷頭水,修合龍涎分外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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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根ガラスの森美術館藏薔薇水撒水瓶,王處直墓壁畫中的薔薇水


薔薇水在宋代曾風靡一時,以其芬芳馥郁、香味持久的特性,成為女子奩妝具中的“尤物”,古代女子們常用它保養頭髮、調和妝粉,宋人虞儔《廣東漕王僑卿寄薔薇露因用韻》 其二:


美人曉鏡玉妝臺,仙掌承來傅粉腮。

瑩徹琉璃瓶外影,聞香不待蠟封開。


薔薇水香味濃郁、透徹,不用開瓶就能聞到其濃郁的芳香。當時富貴人家的女子就它調和化妝粉,古人化妝粉常有的狀態是乾粉末,直接向皮膚上撲,無法粘掛牢靠,要藉助水或油等液體加以調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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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水也被當作卸妝水使用,宋人胡仲弓《徘徊花》詩曰:“獨擅春花掩眾芳,薔薇水洗內家妝”,如此奢侈的用法,只有皇宮貴族才能消費的起,“內家妝”既是指宮內的妝飾。


在宋代薔薇水不獨調粉為婦人面飾之用,愛薰香的宋人也把薔薇水當作薰香使用,在以薰焚香丸、香餅為主流的宋代,於香爐中薰薔薇水是比較時髦的用香方式,類似今天精油薰香。


宋人詩詞對此常用有描寫,劉克莊《答留通判元崇》:“憶玉樹枝勞遠夢,薰薔薇水讀來詩”;虞儔所作《廣東漕王僑卿寄薔薇露因用韻》:


薰爐斗帳自溫溫,露挹薔薇嶺外村。

氣韻更如沉水潤,風流不帶海嵐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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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儔詩中說薰薔薇水的味道如沉香一般清潤,通過“風流不帶海嵐昏”之句,可知詩人所用的薔薇水非舶來之品,而是本土仿製的薔薇水。


薔薇水的盛行,喚起了我國古人用蒸餾工藝從鮮花中提取花露的意識。因沒有阿拉伯地區的大馬士革玫瑰,宋人就以香氣清靈的素馨花、茉莉花蒸取花露代替薔薇水。


宋人陳景沂《全芳備祖》“茉莉花”條載:“今多采茉莉蒸取其液,以代薔薇”;宋人蔡絛《鐵圍山叢談》載:


五羊效外國造香,則不能得薔薇,第取素馨、茉莉花為之,亦足襲人鼻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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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素馨花、茉莉花製作的花露,宋人向子諲詩詞作品中還提到過桂花製作的花露——“薌林秋露”,向子諲《如夢令》詞前小序說:


餘以巖桂為爐薰,雜以龍麝,或謂未盡其妙。有一道人授取桂華真水之法,乃神仙術也。其香著人不滅,名曰“薌林秋露”。


道人傳授給向子諲的取桂花真水法,就是蒸花取水製作花露,在摯愛桂花的向子諲心中,桂花水遠超於海外進口的名貴薔薇水,其 《如夢令·水之法》詞言:


欲問薌林秋露。來自廣寒深處。海上說薔薇,何似桂華風度。高古。高古。不著世間塵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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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明清時期,古人制作的花露品類更為豐富,自然界中凡是有香氣的花草都被古人蒸餾成花露水香,《墨娥小錄》香譜卷中有“取百花香水”之法:


採百花頭,滿甑裝之,上以盆合蓋,週迴絡。以竹筒半破,就取蒸下倒流香水,貯用,謂之花香。此廣南真法,極妙。


在《蘇州市景商業圖冊》中繪有一家售賣各色花露的店鋪,店鋪門口挑一牌匾上寫“天祿號各種自制花露”,可見當時花露已成為相當普遍的商品。


花露:古代女子的護膚水,吃貨的調味劑......

蘇州市景商業圖冊


當時大戶人家更興起了自己蒸餾花露的潮流,各種花露香水被古人用於入湯代茶,入酒增味、調汁制餌,無所不宜。


美學家李漁更是把花露看作美人修容飾體的法寶,李漁說“名花美女,氣味相同,有國色者,必有天香”,國色天香是女子所慕求的,無國色者以“態”補救,無天香者則灑之以花露,李漁《閒情偶寄》“薰陶”條載:


富貴之家,則需花露......然用不須多,每於盥浴之後,挹取數匙入掌,拭體拍面而勻之。此香此味,妙在似花非花,是露非露,有其芬芳,而無其氣息,是以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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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漁把花露用到了極致,家中待客的飯粥中都要以花露增味、增香,李漁《閒情偶寄》“飯粥”篇中談到宴請賓客吃飯時,一定要比家常吃的飯稍精一些,須事先準備一盞花露,等飯快熟的時候繞入稍閉,再將飯拌勻始用。


如此操作讓米飯帶上了花露的異樣香氣,令人沉醉其中。李漁還總結了花露拌飯的經驗,他認為拌飯所用花露以薔薇、香櫞、桂花露最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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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露拌飯不僅味美氣香還有養生之功效,古代醫家也把花露稱為“藥露”,清代醫家趙學敏中說“露乃物質之精華......取其清冽之氣, 可以疏擒靈府”,其《本草綱目拾遺》中記載了十幾種花露的功效:


薔薇露,散胸隔鬱氣;香櫞露,消痰逐滯;桂花露,明目疏肝,止口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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