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碗麵|熱乾麵

小吃 熱乾麵 麵條 此識 2017-05-28

易中天在當紅時說過這樣一段話:愛吃熱乾麵,我以為正是武漢人性格所使然,爽快而味重,乾脆而利落。

易中天先生是武漢人,可我不是。儘管達達樂隊在《南方》中如何歌唱他那“總是很溫暖、總是很潮溼”的武漢,但那種不同南方天空的燥熱感,我偏偏不喜歡。

寫美食的唐魯孫不是武漢人,但他在武漢卻截過幾箱回沙茅臺。在談酒時他曾說:

大家都知道南酒的花雕,太雕,竹葉青,女兒紅,都是浙江紹興府屬一帶出產。可是您在紹興一帶,倒不一定能喝到好紹興酒;打算喝上好的紹興酒,那要到北平或者是廣州,那才能嚐到香郁清醇的好酒,陶然一醉呢。

唐魯孫先生說,這便是所謂的出處不如聚處。

武漢的熱乾麵太乾,算不上好。

如果想吃到好吃的熱乾麵,不妨去到荊州、襄樊等地。

江湖一碗麵|熱乾麵

飲食不同於玩物,不必講究個原創出生。

熱乾麵,因武漢聞名,但就像這紹興酒一般,要想吃到好的熱乾麵,那還真別指望著武漢。更何況熱乾麵出現也就不到百年時間,也談不上什麼淵源。

不過如果非要說淵源,那你可以看到號稱正宗的蔡林記正大書特書其制面傳奇。

說是在20年代漢口小販李包在關帝廟前賣面為生,有一天,天氣異常炎熱,不少剩面未賣完,他怕麵條發餿變質,便將剩面煮熟瀝乾,晾在案板上。不小心,碰倒案板上的油壺,麻油潑在麵條上。李包見狀,無可奈何,只好將麵條用油拌勻重新晾放。第二天早上,李包將拌油的熟麵條放在沸水裡稍燙,撈起瀝乾入碗,然後加上賣涼粉用的調料,結果熱氣騰騰,香氣四溢。人們爭相購買,吃得津津有味。有人問他賣的是什麼面,他脫口而出,說是“熱乾麵”。

倘若將蔡林記視作正統,那99%的熱乾麵都是異端了。

所有的事物,發展久了,都會出現異端,不到百年的熱乾麵也一樣。

就像南北豆花的甜鹹之爭一樣,如今的熱乾麵,也分為黑黃兩派。

蔡林記大約屬於熱乾麵的原教旨主義者。也許是為了區別於競爭對手,又或者是為了堅持傳統,蔡林記幾乎是獨此一家地堅持著黑醬工藝。

不過,作為異端的黃醬派如今卻是大行其道。可能是黃醬在賣相上實在要好上不少的原因,總之,在天南地北,你所見到99%的熱乾麵,幾乎都是黃醬調製。

江湖一碗麵|熱乾麵

從小接受異端薰陶的我,當然是個黃醬主義者了。

湖北人吃麵,叫作過早。記得從小學起,每天上學過早便是端著熱乾麵一路吃到學校。在外省人看來,這樣走哪吃哪的習慣實在不雅,想想也的確不太衛生。但是,這樣吃早餐的習慣在自己人眼中其實見怪不怪。

認真地想了想原因,或者是因為熱乾麵需要趁熱吃的關係?

就像好的蛋炒飯,講究的是每一粒米都染上黃燦燦的蛋黃;好的熱乾麵,芝麻醬一定要均勻地伴在面身。所以如果打包帶走,當然就冷了,而冷了幹了這面也就沒法吃了。於是需要趁熱吃的熱乾麵,是不是又在無意間影響了城市的性格?

不同於其他麵條,熱乾麵在製作上也稍稍複雜一些。一般需在頭一天煮麵,九成熟後再將麵條撈起,接著將麵條放在案上鋪開晾涼,最後伴以麻油才算完畢。

所以,好吃的熱乾麵,當然不能用竹升面或是小面作材料。由於醬料在麵條製作上的重要作用,所以過熱水之後撈到碗裡,水一定要掌握恰當,不能多也不能少。水多了,如同不少山寨熱乾麵一樣,芝麻醬都化成水了,稀里嘩啦難以入口;水太少呢,又會像許多武漢熱乾麵一樣,顯得太乾,讓人吃過兩口便沒了下嚥的慾望。所以這門道,就得看下面師傅的手藝了。

以及,由於熱乾麵相對較乾的緣故,講究的人,還看重一個配湯,吃完再來一碗海帶湯,比喝上一碗廣州老火湯,不知強到哪兒。

來到南方後,雖然習慣了廣州的交通和天氣,甚至開始排斥回到關係圈中的故鄉,但偶然嚐到故鄉口味的熱乾麵,那種不可名狀的奇妙感覺,卻又不可遏止地湧上心頭。

或許吧,在外漂泊,最念舊的還是自己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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