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鎮上唯一一家傢俱店門口看到電腦桌，我問價，要350。當時沒捨得買，而且也沒有電腦。
這次花了一千五百大洋把主機配回來了，在淘寶上查了好幾波電腦桌，一百多的也有，只是看到一兩個差評又膽怯了，最終還是搭車去了鎮上的傢俱店。
可是，這次價格變成了399，還是去淘寶嗎。我在傢俱店門口轉來轉去，拿不定主意。對面的快餐店收拾得乾乾淨淨，老闆坐在桌邊磕瓜子看電視。
終於黑瘦的老闆娘從隔壁麻將桌上下來，走回店裡。
“你就三百吧，三百我買一個。”我和老闆娘打了半天拉鋸戰，我口拙，不會和人打交道，說話底氣不足，畏畏縮縮。
老闆娘從三百五十降到三百三十塊，再不肯降了。而我還在陪著笑臉磨蹭：“我們馬石好多人在你這買傢俱，我還要買個衣櫃，你少點，給你多介紹生意是一樣的。”“我也是馬石的，”老闆娘說：“哦，你是不是楊洋的媳婦？”我很詫意：“是。你認識啊？”“我和他是同學，”她笑著說：“那三百塊賣個給你。我開張單。你一定要跟別人說三百五買的哦。”
她一邊走向店裡，一邊問楊洋的近況，我已經無數次向人解說了，好像我就是他的貼身護衛。卻從沒人問下我，未了只會加一句“你也不容易”。我已經聽煩了。這些加在我身上的可憐情緒也讓我覺得更加渺小。她在單上寫下我的手機號碼，價格欄寫上三百五：“我和他一個村的，那時候他出事我們還捐了一百元錢。”我更加開始唯唯諾諾。如果剛開始聽她這樣說我還真不好意思還價。最後我還是給了三百。約定電腦桌下午送去。
一個月斷斷續續的雨，上午難得的好天氣。太陽照得暖烘烘的，甚至有點熱。我走在寬闊空蕩的大馬路上，前面門前有群人舉著兩朵大紅花跳廣場舞，音箱裡放著中國年，雖然年已經過去一個月了，看著還是紅紅火火的樣子。街道右邊有個照相館，從開了一邊的卷閘門能看到裡面的玻璃櫃臺，放著各種物品，門上寫著複印，打字，刻錄。要是我有這麼家店就好了。旁邊是移動網點，摩托車店，訂製窗簾店。
人人都有自己的營生。想著一串串或真或假的近乎憐憫的同情，我就像拔掉刺的刺蝟，縮成一團，躲到角落裡。
心裡越過越奧喪，自信心崩潰了，對什麼都沒了希望沒了興趣，好像我什麼也做不成。碰到困難，就像湯姆貓那個怕老鼠的表弟碰到小老鼠，就要化成一灘泥滑進下水道去。
我從口袋裡摸出兒子給我的棒棒糖，不由的想起那句廣告詞“苦嗎，苦就吃顆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