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張北城的路名

◎鄭銘

“張北縣,蒙原南,長城外,古道邊,連大漠,接中原,歷史久,四千年……”這是《張北縣歷史三字歌》開場的幾句話。 短短的24個字概述了張北縣獨特的區位、古樸的環境和悠久的歷史。正如民國23年(1934年)12月,察哈爾省政府主席宋哲元所言:“張北縣治為元興和故城,舊為張家口同知廳。南倚長城,北接內蒙古高原,固塞外之奧區,而國防之重鎮也。”

民國版《張北縣誌》載:“約四千年前,張北一帶已有人類活動,先後出現鬼方等17個少數民族部落,在這裡繁衍生息,為這裡創建了早期文明。”千年歷史一瞬間, 到公元423年,北魏戎衛,六鎮之一的懷荒鎮治今張北城。遼、金、元、明作為一個個發展紀元,分別在張北城置縣設府,點亮了這座古城歷史光環的熖火,豐富了這座城市老街舊巷道路名稱的文化內涵。

說起張北城的街路之名,宛如這個城市的一張名片,凸顯了它的歷史底蘊與文化含量。 這座城池較為方正,自古南北稱街,東西稱路。主街路共18條,包括南北向的8條,東西向的10條,諸如:中都大街、察哈爾大街、張庫大街、林蔭大街和樺皮嶺大街;隆興路、興和路、建安路、定遠路、攬勝路等。除寬闊的主要街路外,還有8條順城街,10條側街、6條小街和多條小巷、衚衕,這些街路之名,如璀璨的星斗在張北的歷史文化史上熠熠閃光,有些不經意掛在嘴邊的街名,其實大有深意。

我曾探訪過不少縣區之城,但像張北縣城這樣集中的以本鄉本土的歷史文化、名人鄉賢命名的街路之名,卻不多見。每當我漫步在這座城市的大街之上,看到矗立在每條路口高大而厚實的路牌標識之時, 除了有一份內心的驕傲,也察覺到一份責任。 街路之名,讓張北人掂量出“薪火相傳”這個詞的份量。

在張北城,隨便走進一條街路,人們總會觸摸到張北歷史的文脈,聆聽到張北文化的神韻,一條大街可以追述一個朝代的歷史,一條道路可以牽扯出一串故事。 就說“中都大街”吧,它記載了公元1307年元帝武宗海山在距張北城北15公里處的旺兒察都建造了元中都的那段歷史。鼎立在大街之東的“元中都博物館”為人們解讀著“一座中都城,半部元朝史”的故事。響亮的“察哈爾大街”之名告訴人們察哈爾的來歷,蒙語為“邊”的意思。傳說在張北縣西北處有一湖泊(今安固裡淖),察哈爾是指這裡為 “白海”,是八旗牧場,所以得名。歷史上的張北,不但曾隸屬於察哈爾特別區、察哈爾省,而且還是察哈爾省察北專區的所在地,統領壩上及內蒙古的8旗縣,在察哈爾大街的北端還建有察哈爾小學。張北城西部的那條”張庫大街”實際上是為張庫大道穿越張北縣境百餘里的一個記憶符號,凡是生活在張北本土的人們都知道, 始於明末、盛於清中、衰於民初的張庫大道,曾給張北沿途的村鎮帶來過繁榮,奠定了這裡的商貿集市,並展現出中、俄、蒙商人在張北互市的歷史畫卷,張庫大街始終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商賈雲集的景象。

說說張北城的路名

張北古城歷經幾朝幾代,置縣設府,在張北歷史上有著特殊的位置。“皇城街”雖然街長不足五百米,但是它承載了遼、金、元三個朝代至今1037年的歷史,包含了中華民族千古風流的燦爛文化。公元982年,遼朝景宗帝太后蕭綽建燕子城,皇宮內稱新涼殿;金朝立柔遠縣,改稱為樞光殿;元中統三年置隆興總管府再建行宮為清暑殿。 史載,元至正十八年秋(1358年),紅巾軍破頭潘、關先生率師出塞,克興和城 (今張北城), 皇城遭到破壞。相傳,明朝拆除廢棄的皇城,將磚石修築了萬全城,也有的說修了萬全膳房堡城。並說,運磚時,每步站一人,互相遞接,數天後將磚全部運完。橫建在這座城市東西方向的“隆興路”記載了大元百年,張北這片土地進入了歷史的黃 金 時 代 。 元 世 祖 忽 必 烈(1215—1294年) 的第一座行宮也擇在此地。 中統三年(1262年) 張北升撫州為隆興府,這裡是軍器、皮革製造基地,南方工匠成批擁來,街市繁華,商賈雲集,故而素有“隆興天府”之稱鐫刻在四牌樓的正門門楣之上。“興和路”命名的根據主要是“洪武三年(1370年)朱元璋遺右副將軍李文忠出野狐嶺進拔興和(今張北),置興和府。永樂八年(1410年) 明成祖朱棣五次北征,在興和校閱五軍,史書記述“燕王掃北”的故事一直在張北流傳至今。

張北城的街路之名還凝固了這座城市歷經的重要史實和重大事件的記憶,見證歷史,述說歷史,不忘歷史,並增強了熱愛這座城市的人民對親者愛和對仇者恨的感情。如,穿過城西那片茂密森林的“林蔭大街”,就是記載著1933年8月國民軍第29軍長城抗戰於喜峰口重創日寇後回到張家口,132師官兵駐防張北期間,在軍長宋哲元、師長趙登禹親率下,全體官兵在張北城的西門外營壘前栽植了一片榆樹,營造了百畝楊榆混交林,這樣,抗日將士與張北人起的“大榆樹底”、“樹兒灣”的名字緊緊相連,為永久懷念他們的功績,張北人民便修建開通了“林蔭大街”這條道路。

一座城市,只有經歷過災難和憂患,人們才會珍惜和平的美好與安居之樂。然而就在張北城內的“建安”和“定遠”兩座城門旁曾發生過震驚中外的事件。 那就是1934年10月27日與1935年5月3日,日本華北駐屯軍和日本駐哈巴嘎旗特務機關長蓄意製造的兩次“張北事件”,後導致“秦土協定” 的簽訂,29軍132師被迫撤離張北,日寇趁機佔領了張北等察北五縣。“建安路”“定遠路”的命名,就是警示和提醒後人牢牢記住: 外來侵略者造成我們久遠的傷痛和關於傷痛的記憶;懂得“落後就要捱打,貪窮就被人欺”的道理。

說說張北城的路名

一座城市最大的內涵是文化,文化記載歷史,文化傳承歷史。下面提到的兩位鄉賢就是張北先進文化的傑出代表。一位是張萬善,另一位是許聞詩。

張萬善(1882-1955年)字子元,張北縣張漢營村人。清光緒乙已(1905年)科稟生,宣統元年(1909年)畢業於保定政法學校。曾任察哈爾省議員、參政院參政、察哈爾省農會會長。任張北縣公款經理所經理、財政局長、參議會會長、地方名紳。他積極闢辦文化教育事業,組建與引領張北民眾教育館、圖書館、縣誌館,組織編修了民國版《張北縣誌》,並創立地方建設委員會,推為委員長,為張北縣的各項建設事業做出特殊的貢獻。

許聞詩(1884-1973年)字得三,原籍懷來縣郜家營人。清光緒三十年(1904年)入宣化省立中學;宣統三年(1910年)兩度參加科考,先中秀才,後中拔貢。民國九年應張萬善之邀赴張北辦學,他親赴浙江一帶考察學習,先後組建張北鄉村師範、城區小學、女子學校,並擔任校長。後應聘張北縣誌總纂,他輶車四出,博採周諮,下鄉考察,不辭辛苦,殫精竭慮,完成八卷本《張北縣誌》,為張北的文史寶庫留下了近五百餘萬字的史料,是張北人民永久的精神財富。兩位鄉賢受到縣人的敬仰,故而在街路命名中便用了“萬善巷”和“得三衚衕”的稱謂。

張北城的街路之名涵蓋了豐厚的故事和傳奇,使人們時時感到本土歷史文化的記憶符號穿越時光的隧道撲面而來。這樣,不但為這座城市增添了一道道亮麗的風景線,而且在深邃的歷史文化輝映下,這座城市處處充滿生機和活力。(來源:張家口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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