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麼勒，幫姆媽去拷瓶”，老早底，豆油、醬油、料酒、黃酒、米醋都是零拷的，可以說，“零拷”二字，在上海人的記憶中，承載了過去柴米油鹽的點滴生活。
上海人講“拷醬油”
現在人用“打醬油”三個字，來嘲諷“辦事無功而返”，“空忙一陣”。但是，上海人去買醬油，勿用“打”字，上海人講“拷”，拷醬油。
個麼，啥叫“零拷”？滬語“零拷”，是拆零銷售的意思，單位小至“兩”，但彷彿侷限於酒油醬醋之類，“拷”老酒、“拷”醬油，引申開去，有“拷”雪花膏、“拷”花露水。但買米買布，不說“拷”米“拷”布。零拷的好處在於：一方便，二便宜，三沒有“包裝”。
醬油和醋一般是挨著的
由於當年計劃經濟的配額銷售，促生了油醬店誕生，1951年時，上海這類商店達到了巔峰，有1869家。在20世紀90年代前，上海的菸紙店、雜貨店、油醬店、小百貨店都有零拷業務，方便市民購買。零拷的商品，多為市民日常生活的必需品，如油、醬、醋、酒、乳腐、醬菜，還有煤油、雪花膏等。
伴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油醬店的數量開始不斷減少，1995年時，下降到只有646家。而現在，還保存著“零拷”的油醬店已是鳳毛麟角。
隨買隨用都靠“零拷”
菜油、豆油、粗鹽、細鹽、紅白乳腐、豆瓣醬、甜麵醬、辣醬、紅醋、白醋、黃酒、燒酒、老白酒，都可以零拷。
零拷食品都有特製的工具：木結構勺子，竹結構勺子，不鏽鋼結構勺子，多為圓柱形。勺子上連一根長柄，供手掌握操作，長柄頂端有一彎勾，不用時可掛起來。勺子分1兩、2兩、半斤、1斤，零拷時，根據不同需求使用不同勺子，只要把相應的勺子往缸或甏裡一伸，液體就會灌滿勺子，再抽出勺子，倒入裝有漏斗的容器內。
由於零拷的勺子都經過衡量單位檢驗合格，分量絲毫不差，老少無欺，顧客都予以認可。不同商品使用不同的勺子，嚴格分開，不能混用。所以在那個年代，油醬店裡掛滿大小勺子，看上去猶如古代的一排樂器。
2011年的時候，位於溧陽路1384號的老字號，“立新油醬店”還火過一把。為啥？這家店擁有當時上海僅存的一臺零拷油的機器。“拷油”的時候，只要先抓住把手，逆時針空搖一圈，再順時針搖回原位，不多不少一斤油，就會從上方細長的“籠頭”裡流出。
不過一年後，因為供油渠道被切斷，零拷油機器不得不關閉，上海也就此告別了“零拷”時代。
2
過的是做人家的小日子
有人會說，“零拷”是上海人小氣、摳門的表現，實際上，“零拷”的上海人，才是真正的會做人家的上海人。
01
零拷鹽
鹽分粗、細兩種。限於當時的生活水準，多數市民會選擇價錢便宜的粗鹽。零拷鹽的工具是竹製或木製的半圓形勺子，有一手柄，簡便實用，利於清潔。但零拷鹽必須放到磅秤上去稱，以便增減。
老早油醬店裡都會糊這種紙袋，它做出來的袋底不密封，但裝實了鹽並不會散漏
02
零拷乳腐
乳腐分紅、白兩種。紅乳腐味道鮮美、品質較高、價錢較貴。上海市民對乳腐情有獨鍾，十分喜歡吃。早上吃泡飯時，配塊乳腐，味道真是好極了。所以，雜貨店、油醬店裡乳腐生意特別好，有時還供不應求。
乳腐是用小甏裝且密封，每甏約150至200塊。市民一般買2至3塊，很少見到買10塊以上的，更未見到買整甏乳腐的。零拷乳腐是用竹或木製的尖筷，只要往乳腐上一插，乳腐就被提起來了，方便得很。
凡去購買乳腐的市民，都會要求店主多放一些乳腐汁，特別是紅乳腐汁，用它拌在稀飯裡，那滋味既是口福又是一種享受。更有人家用紅乳腐汁燒肉，經過烹調後，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玫瑰紅燒肉”令人垂涎三尺，誰都想嘗一嘗。
在那個年代，“玫瑰紅燒肉”既是市民普遍喜歡吃的家常菜，又是上海獨具風味的特色菜，至今，還有不少飯店的特色當家菜，就是“玫瑰紅燒肉”。
03
零拷醬菜
飯泡粥伴醬菜，是上海市民吃早飯的又一黃金搭檔。醬菜品種很多，有醬黃瓜、醬蘿蔔、醬大頭菜、紅綠蘿蔔絲、糖醋大蒜頭、醬生薑、什錦菜等。醬菜價錢便宜，脆嫩爽口，老少皆宜。只要花幾分錢就可以買一包醬菜，供一家人吃一頓早飯。
零拷醬菜的工具是竹製或銅製的夾鉗。店主根據顧客需求多少，就用夾鉗夾一把醬菜，放到秤上稱，基本一致，所以顧客都會認同，從不與店主計較少了分量。
04
零拷雪花膏
過去家家戶戶瓶子、罐子一般不扔掉的，為啥？因為可以“零拷”，除了上面講的這些油鹽醬醋，雪花膏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最有名的一種零拷的商品。
在護膚用品中，雪花膏和百雀羚是當時最受市民歡迎的。零拷和包裝的價錢相差數倍，所以市民都樂意拿著空罐去零拷。
商店的櫃檯上擺著幾大瓶顏色不同的護膚品，任顧客挑選。零拷膏、粉的工具是木或竹製的長形條片，拷的時候只要在瓶內刮取，然後移到待裝的空罐內，裝滿後用條片輕輕一刮，乾淨利索，一筆買賣就成功了。
媒體曾報道，杭州的“孔鳳春”推出零拷白玉霜、珍珠霜
當年，不少人喜歡去零拷百雀羚，那股香味不濃不烈，聞後感到十分舒坦，而且比雪花膏厚，適合秋冬用。用來零拷的那隻百雀羚鐵盒多半有多年“工齡”，外面的油漆圖案已面目全非，“百雀羚”幾個字也模糊不清，但鐵殼仍完整無損。
05
零拷老酒
醬園裡還有老酒可以拷。上海人燒小菜，習慣放點紹興酒。歡喜扳扳老酒就會常去跑跑醬園。除了紹興酒，醬園裡別的酒也不少。白酒、五加皮、綠豆燒、葡萄酒都可以零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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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計劃經濟時用的票證現在已經都成為“古董”，要說“零拷”，一些大型超市裡還可以見到品種繁多的醬菜攤頭，想買多少就秤多少分量。雖然店鋪氣氛和買賣方式跟老早大不相同，但可以算是最接近“零拷”的一種了。
（部分文字來源：《昔日上海風情》，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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