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營2019》賽程過半,大家都有看嗎?
軍營風和土黃濾鏡估計勸退了一波人,再加上前有《青你》,後有404,同類節目扎堆上,追星女孩來來回回都是同一波人,哪裡還真情實感地搞的起來。
講道理,像這種S級別的節目,不爆即糊。
去年那兩場偶像選秀盛世,真是“元年”即巔峰,後來的只能淪落到nobody cares的水平。
這就搞得我們很尷尬,連像樣的熱點都蹭不到,害!
好在TFBOYS的六週年要來了。暑假,上海,多少追星女孩又要回歸初心了▼▼▼
到時候,全國各地的“大炮”和燈牌都將扎堆寄往上海,給自家愛豆應援打call▼▼▼
#四週年時南京奧體場內的炮#
像圖上這種只能算常規操作啦。
有些前線粉簡直藝高人膽大,扛著炮上山下海,勢必要拍到愛豆的“絕美”生圖▼▼▼
#我生活中一半的快樂是帝國飯圈給的#
拿“命”追星,不是今天才有的。
一個世紀前的民國京劇界飯圈,那追起星來,可比現在瘋狂多了。
比如說,《大宅門》裡的白家大小家白玉婷,可以說是一代傳奇迷妹#認出來了沒,蔣雯麗演的#。
看愛豆萬筱菊的戲,感動到落淚▼▼▼
請人到家裡來辦堂會,一邊尖叫到破音,一邊往臺上扔金銀珠寶▼▼▼
愛豆的名字裡有“菊”,菊花就成了當之無愧的應援物。
不僅房間裡擺菊花,手工縫製的應援衫上也繡滿了菊花▼▼▼
我們現在與“紙片人”談戀愛,這位姐直接一步到位,跟愛豆的照片結婚了▼▼▼
這才是#真·追星界槓把子#▼▼▼
民國時期,京劇火得一塌糊塗,名伶的地位和影響力也是空前絕後。
粉絲就是“票友”,追星叫作“捧角兒”。
像白玉婷這樣,往臺上豪擲千金的,叫“金錢捧”。
有的砸了錢,還要用紅紙寫上送了多少,抬出來溜一圈,讓大家夥兒都知道自己支持的愛豆有多麼身價不凡▼▼▼
就跟現在的應援大戰一樣,包地鐵、租別墅、上時代廣場大屏,上天入地環世界,小行星、月球皮都不在話下,掙的就是我家寶兒壓你一頭的“排面”。
除了“金錢捧”,還有“文捧”、“武捧”、“後臺捧”的說法。
“文捧”,放到現在就是“產出”,那時聽戲是個雅好,有文化又是戲迷的人不少,能寫詩、能作畫、能出書、能刻匾,一個個拎出來都是飯圈大大。
“武捧”,說白了,就是到戲園給愛豆捧場,人數要多,氣勢要足,打call要響,包場佔座,把場子給鎮住。
還有陰損一點的,自家本名唱完了,一個個趕緊起身退場,以顯示“別人咱不約~”的高傲。
#胡蝶隨梅蘭芳訪問歐洲,回國時,粉絲在碼頭熱烈歡迎,打出“胡女士萬歲”、“中國電影界萬歲”等標語#
“後臺捧”,就跟現在撕番位似的,排在後面的咖位大,所以“大軸絕不排壓軸,能唱壓軸絕不來倒三”。包括演出海報的字體大小位置,能爭就爭,自家愛豆絕不幫人抬轎子。
戲迷粉絲們意趣相投,分為幾家幾派,各自又都有稱號。
“痰迷”#即“譚迷”,譚鑫培迷#、“羊迷”#楊小樓迷#、“瑤痴”#王瑤卿迷#、“梅毒”#迷梅蘭芳迷得中毒#等,都是當時的知名飯圈。
#梅豔芳影迷會合影#
飯圈活動得有人組織啊,散粉哪能成氣候?
於是後援會應運而生,自發結成“社黨”,比如捧梅蘭芳的有“梅社”,捧尚小云的有“尚黨”、“醉雲社”,捧筱翠花的有“翠花黨”等。
1930年到1931年,荀慧生的後援會粉絲們幹了一件大事,把荀慧生捧成了“四大名旦”之一。
那時的京劇名家,都是按照出道地點定番位,以北京為起點唱紅全國的,才是正統。
荀慧生出道晚了點,還是從上海起來的,不被主流看好,離梅蘭芳、尚小云、程硯秋等前輩名家差得遠。
但他在上海特別有人氣,粉絲們不服,非要“重新定義”京劇界愛豆。具體怎麼做的呢?拉。踩。上。位。
上海一家戲曲評論雜誌《戲劇月刊》推出了“現代四大名旦的比較”徵文活動,荀慧生的粉絲們可勁兒寫“小論文”,揚長避短,安利自家。
最後依次排定,“梅尚程荀”,扣上了頂流的光環。
當初的飯圈比較和平,捧角兒的主力是文人士大夫,做不來有辱斯文的事。要是放在今天,這種明目張膽的“奔月碰瓷”行為,早就被狙死八百遍了。
這些追星群體裡,還不乏民國重量級的人物。比如中國銀行的一把手,馮耿光。
他是梅蘭芳的第一鐵桿粉,為他置辦豪宅,揮金如土。
馮耿光與梅蘭芳
梅先生排《太真外傳》時,他還花了1000塊大洋,給梅先生買了一件孔雀翎褂子。當時大學教授的月工資也就200塊。
鬧出過“復辟”醜聞的“辮帥”張勳,也是個京劇行家,從唱腔到行當無一不精。
他跟很多梨園大咖交朋友,經常邀請他們來唱堂會。
當他喜歡的“青衣”王慧芳出場時,張勳還會不顧“大帥”身份,躍身來到臺口,恭恭敬敬地給王慧芳“打簾兒”。
民國的京劇熱帶起了“全民捧角兒”,平頭老百姓也有了文化消費和文化享受的需求,攢下一筆錢,到戲園趕份熱鬧,叫上一聲“好!”
12月,陳佩斯要帶著《戲臺》再次來到杭州,講一個另類的“追星”故事。
張勳是一個懂戲的軍閥,但《戲臺》裡的洪大帥不是,追星的是他的六姨太。她偷偷溜進了戲院後臺,卻陰差陽錯認錯了人……
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物全部糾纏在一起,戲院的後臺亂了套。但是,真好看!
陳佩斯、楊立新主演喜劇《戲臺》
時間 | 2019月12月11—14日 19:30
地點| 杭州大劇院
票價 | 180/280/480/680/880元
編劇 | 毓鉞
導演 | 陳佩斯
主演 | 楊立新 陳佩斯
《戲臺》2016年和2018年兩次來杭巡演。
超級火!火到什麼程度,就拿賣票來說,第一次,半個月售罄,第二次,一週售罄,場場爆滿。
為什麼這麼能打?
對大多數走進劇院的觀眾來說,毓鉞、陳佩斯、楊立新,這鐵三角就是實力與口碑的保證。
陳佩斯這麼說,“看到《戲臺》的劇本後,覺得前61年都是為了在等它而做準備。”
劇本紮實,結構巧妙,一波三折,層層遞進,把荒唐和悲哀揉進喜劇,笑過之後,留下的是感慨和反思。
有網友感嘆,“這樣的戲,非得是舊王府裡的富貴閒人才寫得出來。”
說的就是編劇毓鉞,舊王府裡的傳奇人物。
一提他的姓,愛新覺羅,你就知道不簡單了。
毓鉞是恭親王第五世孫,儘管家族沒落,但他從小的吃穿用度,還是內務府的皇室專供。
長養在這樣的環境裡,眼界氣度就跟普通人不一樣。對他們來說,再貴重的官家特供,也只是拿來用的器物。
兩尺高的官窯花瓶被我不小心摔碎了,我父親也不急不惱,就叨咕一句“挺好看,怪可惜了的”,就讓下人再拿一個新的來。
他說,官帽上的珊瑚頂珠,孩子們都拿來當彈球玩,還覺得不如玻璃球好玩。
書畫傳習的素質教育也沒落下,毓鉞的字寫得很好,楷書、行書、草書樣樣拿手。
《戲臺》的水牌也是他親手揮毫寫就的。
#毓鉞為《戲臺》寫水牌#
《戲臺》裡有不少京劇唱腔,穿插著戲詞對白,這些也是毓鉞的擅長。
後來,毓鉞拉著胡琴,考上了總政話劇團。團裡排戲人手不夠的時候,他就去跑龍套。
排《萬水千山》時,他結識了陳佩斯,他倆一個演匪兵甲,一個演匪兵乙。
再後來,毓鉞曾在糧油外貿總公司待過一陣子,後來又調到《劇本》月刊,做起了他喜歡的文藝工作。
上世紀80年代初,正是中國文藝界復興輝煌的年代。毓鉞騎車看畫展、聽音樂會,鏈子都騎紅了,整個人都非常張揚亢奮。
也正是在那段時間,憑著家族淵源和對清史的多年研究,他寫出了《李衛當官》系列、《李衛辭官》等膾炙人口的電視劇劇本,用喜劇的路子來反諷和抨擊社會弊病。
#徐崢老師當時還很萌#
《戲臺》的劇本,是他和陳佩斯聊天時聊出來的。在一個亂世中,一個“棒槌”(外行)怎麼就被捧成了“角兒”。
毓鉞兩個月就寫完了。
陳佩斯剛看到劇本時,留下一句十分形象的描述:不能自持地哈哈大笑的同時,又覺得像有小刀片兒剜心頭肉似的疼,一邊疼一邊笑。
編劇的厲害之處,最後我再講一個小故事。
2016年2月12日,《戲臺》在天津大劇院首演,卻在開演前遭遇了突發變故,地鐵施工導致整個天津文化中心停電。
晚上六點半,開演前一小時,劇場內還是黑漆漆一片。劇組演員們在後臺,拿著手機打光,化妝、對臺詞。
晚上九點多,電終於來了,1600名觀眾依次入席。
九點半,鑼鼓一響,楊立新上臺亮相,與秦士臣上演了一個教科書式的“現掛”——
剃頭的(秦士臣飾):大嗓兒,這包子是往哪兒送啊?
大嗓兒(楊立新飾):德祥戲院!
剃頭的:別去啦,那兒停電!不開戲!
大嗓兒:咋還停電了呢?
剃頭的:聽說呀,地鐵施工把電纜挖壞了!
大嗓兒:停電啦也得演呢!
剃頭的:停電啦還怎麼演?
大嗓兒:你不演,觀眾他不走呀!這麼冷的天,外面還下著雨,人家等了兩個小時啦!
#據知乎網友@莎布帕吉#
後來,大劇院官博透露,這段現掛並不是臨場發揮,而是毓鉞在後臺細細琢磨出來的詞,兩位演員在排練間摸黑排出來的。
臺前臺後,都是好戲。
這是演員的功力,也是編劇的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