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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派三人行

展覽海報

清末民初的上海,自開埠以來逐漸成為遠東第一大都會,繁榮的經濟,活躍而多元的市民文化,催生出巨大的書畫市場,吸引著周邊以及南方的書畫家紛至沓來。一時高手雲集,使上海成為繼揚州之後又一畫壇重鎮,形成了雅俗共賞的海上畫派。

海上畫派人數眾多,而鄰近江、浙、皖優秀畫家的不斷加入,對於海上畫派的存在與壯大,產生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其中任伯年(1840—1896)、蒲華(1832—1911)、吳昌碩(1844—1927)分別來自於浙江的蕭山、嘉興和安吉,相繼進入上海鬻畫。他們與古為新,繼承優秀傳統,又自由抒發個人性靈的藝術風貌,在眾畫家中突穎而出,成為海派翹楚。而吳昌碩與蒲華、任伯年的深厚友誼早已傳為畫壇佳話。他們的藝術各有所長,彼此之間的相互影響和滲透融會於其作品中。這些作品或清新脫俗,詩情畫意;或淋漓沉鬱,古雅渾厚。他們的藝術風格不僅強有力地推動了海上畫派的發展和興盛,還極大地影響了現代中國書畫的進程。

2018年12月20日至2019年3月17日,浙江省博物館遴選了館藏任伯年、蒲華和吳昌碩三家書畫作品,攜手嘉興博物館藏蒲華部分作品共聚一堂,舉辦“海派三人行——任伯年、蒲華、吳昌碩書畫精品展”,以回顧三位大家所走過的藝術歷程。展覽既是緬懷鄉賢先輩,又為廣大藝術同好提供品味經典、欣賞佳作的良機。

海派三人行

任伯年

任伯年(1840—1896),初名潤,字次遠,號小樓,後改名頤,字伯年,浙江蕭山人。任伯年自幼受父薰陶學習肖像畫,長大後得任熊、任薰指綬。又由二任上溯陳洪綬、朱耷、華喦等。1868年定居上海,鬻畫為生。任伯年的繪畫發軔於民間藝術,技法全面,山水、花鳥、人物無一不精。人物畫在其繪畫生涯中佔有相當的比重,且面貌豐富多樣,題材多以仕女、神話故事、歷史人物、當代行樂圖、肖像為主。任伯年的花鳥畫重視寫生,又融會諸家技法,吸取西洋水彩色調之長,勾皴點染,格調清新,設色明快,生動活潑。任伯年的新穎畫風,在晚清畫壇漾起一片漣漪,成為繼趙之謙之後中國近代畫壇的傑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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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頤 周閒像軸 紙本墨筆 1868年

周閒(1820—1875)字存伯,一字小園,號範湖居士,浙江嘉興人,後僑居上海。善畫花卉,尤工篆刻,性簡傲,喜遠遊。畫筆挺秀,氣味醇厚。

為凸顯範湖居士風采,畫家幾乎以真人等高比例繪像主全身像,頭戴笠帽,身著古裝寬袖大袍,右手持杖,神情淡定從容,旁若無人地大步行進街頭。人物面部作明暗處理,顯然已經有西方素描的影響。衣褶線條勁緊流暢,風生水起。畫家以嫻熟精準的寫生技藝,將桀驁不馴、才高八斗的名士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彷彿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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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頤 酸寒尉像軸 紙本設色 1888年

畫家以詼諧而傳神的筆墨語彙,塑造了中年吳昌碩拱手端立,誠惶誠恐,神情愁苦不堪,一副酸寒幕僚的形象。作品面部描寫勾線細簡流暢,略施淡墨皴染,平塗色彩。衣飾採用潑墨間沒骨畫法,色中見墨,墨隨色痕,彷彿信手拈來。作品體現了任伯年鼎盛時期肖像畫爐火純青的藝術造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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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頤 玉局參禪圖軸 紙本設色 1888年

圖中松林茂盛,臨水溪埠,有男、女二人隔樹席地而坐,靜穆參禪。從畫面看,女子已漸入禪境,樹後的高士卻攏袖靠於膝上,微啟雙眸凝視對方,憨態可掬,邊上小童裝著若無其事,手持佛塵侍立一旁。畫家採取慣用的構圖:僅繪近處坡石,以樹幹分割女子與主人及童子,來呈現人物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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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頤 鍾馗像軸 紙本設色 1891年

款識:光緒辛卯夏五月上浣,山陰任氏伯年甫寫於滬城之頤頤草堂。

鈐印:任頤之印、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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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頤 荷花鴛鴦圖軸 紙本設色 1870年

作品以沒骨法畫荷塘鴛鴦,荷葉浮出水面,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上方有雙飛的鴛鴦正追逐嬉戲,與之相呼應,荷塘深處,在花與葉的掩映下,一對鴛鴦停歇水中似乎正在求偶。該圖的獨特之處,在於動靜對比與藏露結合拿捏得恰到好處,別緻地表現了欲“藏”還“露”的趣味與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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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頤 金畫鸚鵡圖扇面 磁青紙設色 1872年

任薰(1835—1893),字舜琴,又字阜長,浙江蕭山人。其父任椿,兄任熊皆善畫。少喪父,從兄學畫人物,師法陳洪綬。兼工人物、花鳥、山水,畫法博採眾長,面貌多樣,富有新意。

此《金銀雙鸚鵡》是畫家為任薰所作,在質地藍絹的扇面上,分別以金、銀粉精心繪製果樹、鸚鵡。構圖大膽而有所創新,從畫面左上角出樹幹橫貫畫面,與畫心正下方樹葉、果實相互呼應。鸚鵡羽翼緊緻豐滿,高低錯落於樹枝間,左顧右盼,滿紙生輝。畫家用筆活潑嚴謹,造型簡潔而富有神韻,具有宋人工筆的情致,這正是畫家的高明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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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華

蒲華(1832—1911)字作英,亦作竹英、竹雲,號胥山野史、胥山外史等,浙江嘉興人。早年參加科舉,僅考得秀才,於是絕念仕途,潛心詩詞、書法、繪畫。蒲華個性磊落不羈,善花卉、山水,尤擅畫竹,有“蒲竹”之譽。1864年始攜筆硯出遊,往來於寧波、台州、臨海、黃岩、天台、杭州、上海之間,居無定所,遊食四方。1894年,蒲華結束了三十年的漂泊生活,定居上海,繼續賣畫生涯。在上海與吳昌碩、吳秋農、何熙伯、徐星洲、哈少孚等相交,尤與吳昌碩的關係最為親密,這對蒲華的藝術發展和人生歷程都大有裨益。蒲華書法樸拙生趣,恣肆雄渾,並融書法於繪畫,所謂“畫筆能從書筆來”。花卉和竹子酣暢淋漓,超邁絕倫。其山水則瀟湘煙雨,筆力雄健,得自然之趣。大幅巨幛更是蒼莽鬱勃,氣勢飛揚。蒲華的繪畫藝術上承“青藤白陽”,自闢蹊徑,先於吳昌碩衝破晚清畫壇摹古保守的藩籬,為一代新風開徑劈蹊,成為“海上畫派”的先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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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華 每日報平安圖軸 紙本墨筆 1869年 嘉興博物館藏

該圖是蒲華早年巨幛畫竹的代表佳構,畫家運以八大山人(朱耷)之法,淡墨勾勒蒼崖塊石,濃墨點苔,墨汁未乾之際運水渲染,墨氣氤氳生動。復以淡墨於畫左罅隙處伸出二杆勁竹,畫面的空白處以濃墨寫竹葉,成組出現,疏密得當,一片天機。地面以乾溼筆互用,爽利的線條畫出參差不齊的小草。整幅作品,猶如墨汁翻飛,得蒼茫渾厚,淋漓瀟灑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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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華 墨竹圖屏 紙本墨筆 1895年

款識:畦翠。仿梅道人大意,蒲華。

鈐印:蒲作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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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華 富貴神仙圖軸 紙本設色 1865年

該圖為蒲華早年花卉之作,繪牡丹,配以湖石、水仙,作者自題“擬漢陽太守筆意”。蒲華此作融孫克弘粗筆寫意與工筆細緻相結合,以沒骨設色繪牡丹,雙鉤水仙。用筆奔放,線條流暢,設色清麗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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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華 籬落橫梅圖軸 紙本墨筆 嘉興博物館藏

款識一:東家無數管絃鬧,西舍終朝車馬喧。只有幽人貪午睡,梅花開後不開門。冬心句,蒲華。鈐印:蒲作英

款識二:雪後園林才半樹,水邊籬落忽橫枝。逋仙詩意,此本似覺領悟旨趣,嶺上十月先開,令人熙然神遠也。胥山野史。鈐印:種竹道人、蒲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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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華 山靜日長圖軸 紙本墨筆 1894年

款識:山靜似太古,日長如小年。甲午夏日作英。

鈐印:蒲華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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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華 海波浴日圖 紙本設色 1899年

蒲華一生曾二次東渡日本鬻畫,分別於1881年與1882年的春天。他在日本受到同道激賞推崇,作有《海天長嘯圖》以寓意。此段經歷在蒲華一生中較為得意而終生難忘。該圖僅以畫之中右方繪春日之景,山石嶙峋,草木華滋,峽谷中房屋錯落,有高士清談、聽泉、觀景。畫面大部分留白,表現寥廓大海,一輪旭日正冉冉升起,正如作者自題“旭輪照天下,卻自海中生。不數扶桑國,蓬萊動遠情。”再次抒發了對於日本之行的難忘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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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華 草書八言聯 紙本 1901年

1874年蒲華與吳昌碩相識於嘉興杜文瀾(1815—1881)的曼陀羅華館,其時吳氏三十一歲,任杜府門客。蒲華長吳昌碩十二歲,吳傾慕蒲華於詩書畫無一不精的才華,兩人由是交往而結為至交,直至蒲華去世。1901年,吳昌碩五十八歲生日之際,七十歲的蒲華錄吳昌碩自壽句,書《草書八言聯》:“聾隔風塵耳食可免,癖談金石眉壽無疆”以贈。該聯書法的用筆看似隨意任性,其實經過作者的通盤考慮,審慎佈局,字與字之間相互揖讓又彼此呼應,使內容與形式達到了高度的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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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吳昌碩(1844—1927)初名俊,又名俊卿,字昌碩、蒼石、苦鐵等,浙江安吉人。吳昌碩在詩文、金石、書法等方面均有頗高造詣,尤善寫意花卉。初學畫於任伯年,後又轉益多師,參用趙之謙畫法,上溯張孟皋、李鱓、金農,八大、石濤、青藤、白陽,博採諸家之長,以書法入畫,篆筆寫梅蘭,狂草作葡萄。所作花卉木石,構圖虛實相生、主體突出,畫面用色對比強烈。1886年冬定居上海。吳昌碩在清末海上畫壇,以開放的胸襟,深厚的涵養,將花卉題材中的文人雅趣與世俗審美較好地結合,形成渾厚朴茂,氣勢雄強,卓具金石氣的獨特畫風。成為集詩、書、畫、印四絕於一身,引領海派金石大寫意花卉新潮流的一代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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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墨梅圖軸 紙本墨筆 1886年

吳昌碩中年師從任伯年學習繪畫,該圖是他向任學畫期間的代表作品。以淡墨圈梅花,珠圓玉潤,枝幹穿插有致,用墨濃淡相宜。畫面墨氣靜謐,清新雋雅,較之晚年的淋漓恣肆,自有一種衝逸淡遠的風姿。自題:“雞蟲得失無可憂,人生天地真蜉蝣。眼中羨爾守梅鶴,飲水獨立高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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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蒲華合作 歲寒交圖軸 紙本設色 1894年

蒲華擅以狂草筆法入畫,尤其喜繪墨竹與山水,下筆迅疾,水墨淋漓,亂頭粗服。此疏放灑落的風致,在當時少人賞識,被人譏評為“蒲邋遢”。然吳昌碩對蒲華狂放不羈的性格和對詩書畫無一不精的藝術才能,激賞不已。二人於1874年相識於嘉興杜文瀾府中,進而相交近四十年,過從密切,互論畫理,切磋畫藝。多有相互題畫、合作繪畫之舉,如此幅《歲寒交》由吳昌碩寫老梅,遒勁枝張,蒲華補寫瘦竹,細韌挺勁。梅竹相交,益顯清氣滿溢而風骨自存。蒲華淋漓疏放的風格對吳昌碩早年的繪畫產生深刻的影響,而其一生窮困潦倒,卻始終不改對藝術所懷有的初心,更令吳昌碩深為感佩。吳昌碩題為“歲寒交”,正是緣物寄情,象徵著二人不畏霜寒,歷久彌堅的深情厚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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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梅花蒲草圖軸 紙本設色 1902年

張孟皋,一字夢皋,名學廣,以字行,清道光年間任錢塘典史,善繪畫,工人物、翎毛、花卉,多作沒骨,妙於設色。吳昌碩喜其畫風,多年心慕手追,頗受薰陶。

作品以水墨描寫遠避塵囂的庭院一角:盆梅、蒲草與湖石。梅花染胭脂,湖石、菖蒲薄施石青,設色明淨,春意盎然。右側作者篆書題詩圓勁明秀,更添文人清趣。該圖乃吳昌碩五十九歲時所作,其用筆明淨鬆秀,仍可見受師友任伯年等人的影響。題跋中又題到:“寫畢自視,頗有鬱勃縱橫氣象,惜不能起孟皋老人觀之。”可見張氏對吳昌碩影響之深。畫面下方有老友蒲華題詩讚曰:“梅發嫣紅盆盎春,仙蒲入谷骨輕人。石存供養煙雲意,竹屋芸窗絕點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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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鼎盛圖 紙本設色 1902年

十三峰草堂是活動於清代乾隆、嘉慶年間的畫家,名張賜寧,河北滄縣人,善畫山水、花卉、人物,花卉超逸,著色花卉獨稱絕技。吳昌碩的花卉善於用色,受其影響較深。

此類繪畫題材由傳統清供圖發展演變而來,於新年初始張懸於廳堂,以示祝福。畫面上的兩件古銅器,左側為肇諆鼎,右側即是著名的無惠鼎。圖中梅花枝條穿插巧妙,用筆渾厚蒼勁,脫胎於吳昌碩擅長的書法根基。牡丹以胭脂、洋紅點色,在墨彩渲染的葉子陪襯下,更顯雍容華貴。整幅畫面,構圖新穎活潑,墨梅與彝器拓片在金石氣韻上一脈相通,使古代彝器煥發出新的生命。而“鼎盛”一詞寓意吉祥,又簡單通俗明瞭,深受大眾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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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葡萄軸 紙本設色 1919年

《葡萄》作者自題“草書之幻”,運用草書變化無窮的線條,以迅疾的速度,由下而上斜勢拉出兩條大藤,時現飛白,似斷還連。又以大片的墨彩潑灑寫葡萄葉,淋漓酣暢。整個畫面由狂草寫出的藤蔓,盤旋纏繞,如金蛇狂舞,一氣呵成。充分顯示出畫家源於書法積累的卓越技巧,使作品達到老辣凝練,渾然天成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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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仿古花卉屏 紙本設色 1927年

此屏寫意花卉,以牡丹、紫藤、老少年與紅梅,分繪四季之更替。據畫家自題,分別託筆張孟皋、笪重光和羅聘,而筆墨恣肆,線條老辣,設色濃麗,實為缶翁自家本色。此屏作於吳昌碩八十四歲臨終之年,卻絲毫未見衰頹之氣,真力瀰漫、醇厚華滋,堪稱晚年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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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篆書八言聯 紅底灑金箋 1922年

釋文:選賢為公沆瀣一氣,敬德作所經緯萬端。吾鄉之土宜蠶,治縑素者為全球冠,輸於滬瀆列市炫爛,爰建大廈,以時集合規畫業事,壬戌清和落成,鄉人屬撰句稱慶。七十九叟吳昌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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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昌碩 石鼓屏 紙本設色 1927年

吳昌碩數十年臨習《石鼓文》,言:“一日有一日之境界”。晚年所寫旁參秦權漢瓦之筆意而化為已出,貌拙氣酣,頻出新意。這種遺貌取神的《石鼓》寫法,體現了他所強調的“詩文書畫有真意,貴能深造求其通”的藝術主張。此《石鼓屏》是吳昌碩最晚期的作品,風格突破成熟期的欹側顧盼而復歸平正,用筆沉厚平緩,結體雅和凝重,進入蒼辣深沉、平中寓奇的高遠境界。

本文資料來源:浙江省博物館

夢妮/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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