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臨湘：聶市尋茶記

問道臨湘：聶市尋茶記

4年前的2014年春天，穀雨剛過，結束尋訪安化黑茶的行程之後，我們轉道臨湘尋訪青磚茶。雖然行政劃分上同屬於湖南一省，隸屬於益陽市的安化縣，與隸屬於岳陽市的臨湘市，兩地之間相距遙遠，足有400多公里之遙。先從安化沿省道趕往益陽市，再上長張高速驅車前往長沙，而後沿著G4京港澳高速公路扺達臨湘市，一路上幾經輾轉波折，扺達目的地臨湘市總要大半天的光景。

多虧了蔡明發先生的引薦，我們得以和臨湘永巨茶業的副總張宇先生聯繫上，才有機緣探訪臨湘青磚茶。第二天一早，張宇先生把我們從臨湘市區帶到了聶市鎮的永巨茶業。當時的這個企業剛剛完成省公司的注資，正計劃啟動改造，茶廠仍然完整的保留著1984年建廠時的早期面貌。一進茶廠的大門，迎面碰上一個人，張宇先生介紹說：這是廠裡主管生產的負責人。直接把我們託待給他，請他帶領我們參觀。作為一家承擔著國家邊銷茶原料儲備庫，以及國家定點的邊銷茶生產企業，其實很少有外界的人能一窺其真容。其原料儲備庫裡堆積如山的青毛茶，為了防止起熱安全起見，青毛茶原料中都打有足供成人可以通行的通道，以供通風散熱，並且可以進行安全檢查。這可真是讓第一次見到此情此景的我們大感震撼。生產車間裡的工人們正在忙著加工青磚茶，人來人往，感受到的完全是大集體時代熱火朝天的勞動場景。參觀結束之際，或許見我們不停拍照，主管生產的負責人低聲嘟囔：“這都不讓人拍照，這拍、拍、拍搞得跟攝影家一個樣。”

午飯後，副老總張宇帶領我們前往聶市鎮三合村永巨茶業的茶園基地參觀。車輛一路沿著鄉村道路行駛，一路上都是山水相依的淺山丘陵。在綠蔭深處，隱藏一個清秀的小村落，村子的周邊就是一望無際的青翠茶園。天下著濛濛細雨，接待我們的基地的負責人陳中良，一手撐著傘，另外一個胳膊腋下夾了個人造革的公文包，帶領我們去參觀茶園。邊走邊豪情滿懷的自我介紹：“中央電視臺'北緯30度中國行'裡那個唱山歌的就是我。”隨口詢問：“黑毛茶什麼時候開始做？”陳中良伸出一個手指頭回答說：“要等鮮葉價格降到這個數的時候才做。”陪同我們前來的廠家人員聽了連忙糾正說：“咱們是青磚茶，原料是青毛茶。”陳中良想都不想，自信滿滿的回答：“你說的不對，青磚茶的原料就是黑毛茶。”讓人聽了先是禁不住啞然失笑，細細想來卻頗有幾分道理，青毛茶也好，黑毛茶也罷，同屬於黑茶類的原料，只有工藝細節上的差異，並無本質的不同。

2014年臨湘訪茶的行程，讓人對臨湘青磚茶有了一個浮光掠影般的清淺印象。但相較於書本上平鋪直敘的文字，這種生動鮮活的實地考察收穫的認知，是一種獨特而深刻的體驗。

二度到訪是在2015年的5月下旬，正值二春茶加工的季節。不巧的是廠家放假，員工集體出遊了。於是只好先行前往聶市鎮三合村的原料生產基地去碰碰運氣，僅僅只是隔了一年，永巨茶業的基地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茶園基地入口處樹了個農業部茶樹種苖繁育基地的大牌子。建起了一排排繁育茶苗的塑料大棚。我們猜想：或許是來自外部大量的資金逐步進入，促使其進入了升級換代的通道。

逡巡在山河基地的茶園裡，沿著山丘脊背成排栽種有杉樹，形成環繞茶園的林蔭小道。已經到了夏日，站在茶園裡，烈日焦灼，火辣辣的，退回到樹蔭下，清風徐來，頓覺神清氣爽。正值中午時分，釆茶的人們應該是都回家吃飯去了，釆茶機、釆好的茶青尚且留在田間地頭，四周卻空無一人。這也側面反映出這裡的民風淳樸，而從事釆茶的應該就是附近的村民，所以才放心大膽的回家吃飯去了。

永巨茶業三合村茶園基地的初制所裡，比起往年，更加專業化、乾淨整潔。去年有過一面之緣的陳中良獨自一人留守在那裡，上午釆下的茶青經過殺青、揉捻，趁著晴朗天氣大好的陽光，正在進行日晒乾燥。陳中良似乎有些悶悶不樂，見面之後，再沒有往年面對來人的滿腔豪情，打過招呼之後，低著頭默默翻動青毛茶，以便使其能夠均勻受熱乾燥，直到晒乾為止。農副產品的加工，確有十分辛苦的一面。

每年一度的到訪，都是點點滴滴的積累，一點點拼接出最為接近茶葉本真的面貌。

離開聶市鎮三合村，向當地的人打聽一下，意外的獲知此地相距湖北省赤壁市趙李橋鎮不遠。這也無意中解開了一直困擾著我的一個謎題，同屬湖南黑茶，何獨臨湘市卻以岀產青磚茶而聞名？原來是我們的思維一直受到行政區劃的影響，實地走訪後發現，因青磚茶名聞天下的羊樓洞、羊樓司與聶市鎮，分屬於湖北省赤壁市與湖南省臨湘市，行政的劃分讓人在心理上覺得十分遙遠，實際上兩地山水相連，比鄰而居。溯源歷史，皆與晉商入兩湖行商事茶相關，歷經萬里之遙，將青磚茶運銷邊疆，乃至遙遠的俄羅斯。這條道路被稱作晉商萬里茶路，也喚作中俄萬里茶路！

連年入兩湖尋訪青磚茶，汲取了往年趕上假期住宿緊張的教訓，2016年春天舍旅遊熱點湖北省赤壁市而選擇在湖南省臨湘市住宿，兩地相距不過六十公里，名聲最盛的羊樓洞，如今在行政上隸屬於赤壁市趙李橋鎮，正好處於兩地的中間地帶。每日裡驅車往返，導航每次提示我們穿越湖北、湖南兩省邊界線的時候，還是會有十分奇妙的感覺。

從赤壁市趙李橋鎮沿著107國道往西，越過兩湖的交界，就是羊樓司，從車窗向外望去，附近的山坡上都是一片蒼翠的茶園。折上105縣道，10多公里就是聶市鎮，同樣有一條老街，依稀可辨往昔茶商雲集之時興盛繁華的面貌。

有個朋友說的特別有趣：自從開始做茶，都不看日曆，眼睛裡盯著看的都是茶樹：“你看、你看，茶樹又發（芽）了！唉！又老了一歲！”

每次到訪臨湘市，先行前去觀看的都是聶市鎮三合村永巨茶業的茶園基地。幾年的光景，這個小村莊已經完全建成了現代化的苖木繁育基地，展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當地青磚茶的龍頭企業永巨茶業，位於臨湘市聶市鎮上。幾年的時間，我們見證了這個企業的鉅變，從傳統到現代，蛻變為現代化的大型茶企。每年到訪永巨茶業，總經理盧明德都會帶領我們參觀，從原料的儲存、毛茶的複製，再到成品茶的加工，每次都令人耳目一新。

2017年5月初，五度到訪臨湘，永巨茶業的總經理盧明德先生忙著接待來自環保部的環評考核專家組成員。打過招呼之後，熟門熟路的帶領大家在廠裡參觀。歷經數年建設，永巨茶業自行設計的青磚茶現代化的流水線已經開始投入使用，極大的提高了效率。對於一家年產量4000多噸的青磚茶生產企業來講，終於能夠使人們從極為繁重辛苦的體力勞動中逐步解放出來，從中可以看出揹負沉重歷史包袱，承載有世人重託的傳統茶產業，正在努力趕上時代的發展的潮流。

從百年前的古茶坊，到八十年代的鄉鎮企業，再到現在的現代化企業。過往的歲月留下了痕跡，曾經木製的模版、鋁製的模版，還有不同時期存留下來的茶樣，都完好的保存在玻璃展櫃中，無言的向人們述說過往的歲月！

屹立在洞庭湖畔的永巨茶業，擁有的品牌就是是“洞庭”，在黑茶企業中是為數不多的中國馳名商標。我常常在想：或許這個企業的願景就如同煙波浩淼的洞庭湖，上善若水，有容乃大！

4年來，歷經春、夏、秋三季，5度到訪臨湘，卻絕少伴有晴好的天氣，總是與雨不期而遇。每每盧明德先生邀約我們一起到聶市老街上去走一走，都被從天而降的傾盆大雨隔阻我們的腳步。於是只好一次次安慰自己，這或許就是為了留一個念想，以待我們下一次的到來。

相約盧明德總經理喝茶，各個時期的青磚茶，一一品鑑。老茶的魅力就在於經歷了歲月的洗禮，凝固了時間所賦予的陳香韻味，於歲月深處走來，又向未來走去！對於以茶為業，依茶為生的我們，與這茶相伴相守，每一天這樣的生活，都是生命裡最美好的時光！（作者：馬哲峰 ，資料來源：河南省茶藝師實訓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