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聞布穀聲聲脆
轉眼父母過世也近十年了。自己也從農村的野孩子成了為人父的中年人了,許多的人和事在腦海裡都漸漸的模糊、淡去了。而有些童年的記憶卻並沒有湮滅在歲月的長河裡,而是愈久愈新。那是忘不掉的親情,篤深的母愛.......
清脆而悠長的布穀鳥的叫聲傳過密密的樹葉,落在農家小院的青石板上,彈跳了幾下,在晨風中瀰漫,最後淹沒在層層的麥浪裡。這時麥收時節咯噔一下就到了。
微白的晨光中,我們從床上爬起時,父母已忙了大半天了。
父親躬著微駝的背蹲在槐樹底下的青石板旁,蘸著旁邊放著的一碗清水一伸一拉地磨著鐮刀。磨好的鐮刀放在青石一側,泛著鋒利的光。
母親正圍著灶臺燒水。灶臺上放著一隻搪瓷碗,碗內放著雞蛋。水開了,母親把雞蛋一個一個打開放進鍋裡,蓋上用木板做成的鍋蓋。燜上一會兒,她把碗一個一個排放在灶臺上,然後掀起鍋蓋,在騰騰的熱汽中舀出圓圓胖胖的荷包蛋。每隻碗內放兩隻,再衝上開水。我們喝完水才下地。
走在鄉間的土路上,兩邊是高高的楊樹,四野是金黃色的麥海。伴著布穀鳥的晨唱,許多生的熟的面孔無不洋溢著豐收的喜悅,互相招呼著往地裡走。那年月,收麥是件大事,機關、學校及工礦企業,凡是有家在農村的都要放幾天麥假。這樣村裡許多久違的面孔都能在此時看到。
割麥子時,我們一個人把三壟麥子,唰唰唰,鐮聲響處,麥子應聲撲倒。太陽從剛露臉到一尺高再到一竿高,辣辣的晒在我們光著的肩膀上,汗水順著毛孔往外淌。
母親招呼我們去吃午飯。吃過飯,躲過太陽最辣的那一刻,我們又上工了,一直到天黑得看不見麥壟了才收工。一天下來,腰痠背痛,躺在厚厚的麥鋪上將腰伸直,看著滿天的星斗,聽者耳畔的蟲鳴,享受著夏夜習習的涼風,這是最愜意的睡眠,睡夢企盼著翌日的布穀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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