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城市裡面的水果，大多品相好看，也大多不是本地的品種，吃起來味道平平，沒什麼香氣，而你可能很難想象，在我小時候，吃的水果竟然都是家裡面種的，你能想到的，果園裡都有。
面朝黃土的農民
家家有果園
每次陪妻子逛家門口的超市，我都會去二樓的水果超市轉轉。特別是到了夏天，各種時令水果琳琅滿目，看得我口水都流出來了。
超市裡的桃子，幾乎都是我們說的“洋桃”，也就是水蜜桃，水多卻不夠純正；超市裡的杏子，長得又大又黃，吃起來卻是粉的，口味一般；超市裡的李子，也是又紅又肉的，味道也不多好……
相比於老家果園裡出產的那些水果，這些所謂的大超市裡的水果，味道真是太一般了。
我的老家位於豫南山區，四面環山，各種樹木甚多。一向以種地為生的鄉親們，幾乎家家都有一片小型的果園，往往以水果的名字命名，如桃園、李園、杏園、柿園，等等。
小時候，我家人口多，分的地也多一些，屋前屋後都有果園。
在我家大門對面，是一片梨園，裡面有三四種梨樹，長得像蘋果的，我們稱之為“蘋果梨”，味道和未成熟的蘋果有些接近，酸中帶甜；長得像水瓢的，我們稱之為“瓢把梨”，味道脆甜；長得像麻子的臉的，我們稱之為“麻梨”，小的味道一般，大的比較好吃。
每到梨子成熟的季節，爺爺和父親便忙活起來，搬梯子摘梨子，及時用架子車拉到附近的集市上賣。
那時候，梨子的價格非常便宜，才兩毛錢一斤。雖然便宜，但如果不及時賣出去的話，不少梨子就會被大嘴鳥啄食，沒法賣掉了。現在想想當時父親挑著兩籃子梨，才賣十幾塊錢，真是難以置信啊！
不僅是吃桃
還有多如繁星的故事
在我老家的屋後面，有一片桃園，裡面有幾種品種的桃子：個頭大、成熟後發白的，我們稱之為“掉性白”，味道比較粉甜；個頭一般，成熟後內外都很紅的，我們稱之為“觀音臉”，味道鮮嫩而甜美。
還有一種，個頭較小，到陽曆七八月份才成熟的，我們稱之為“八月炸”，它們成熟的時候，表皮都裂開了，像炸開一樣，味道酸甜，小孩子們特別喜歡吃。
桃園裡的桃子，有的先熟，最早的端午節時就可以吃了，最晚的等其他的桃子都“罷園”了才可以吃。所以，我們經常往桃園裡跑，因為它能為我們提供幾個月的“口福”。
摘桃子也不是件容易事，桃子上面的絨毛，沾到皮膚上就發癢，我們經常被折騰得面紅耳赤。桃園裡的潮氣重一些，經常有蛇蜷縮在桃根旁，稍不留神就會被咬一口，那麻煩就大了。
那時候，周圍的小偷比較多，都是些好吃懶做的人。為了保護自己的桃子不被賊偷，桃園面積大的人家，就得在桃園旁搭建一個帳篷，好守夜。
有一回，隔壁的二伯在帳篷裡守夜，半夜裡上廁所，被一條睡在桃樹旁的蛇咬了一口，傷口當時就腫得老高。後來，村裡的一位赤腳醫生用民間的土方法，給他治療個把星期才痊癒。
那些與桃園相關的故事，真是太多了，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數也數不清。
人走樹枯
曾經的果實累累消失了
在我老家的菜園旁，還有一片李園。那些李樹個頭雖然小，但是結的李子卻非常多，分為兩種品種：一種是裡外透紅的李子，肉肉的，甜甜的；一種是內外泛黃的李子，脆脆的，酸酸的。民諺說：“桃飽李傷。”
即是說，桃子吃多了沒事，能管飽；李子就不能吃多了，吃多了能傷身體，因為李子的酸性太強。那些李子的產量雖然很高，但一成熟就會掉落，甚至是一夜之間都會掉到地上，很快就被地上的小生靈們“蠶食”了。
在我上高中時，我家的那片菜園就廢棄了，那些李樹也因壽命到了，一棵棵都枯死了，成為爺爺生火的好材料。
那時候，除了梨樹、桃樹、李樹之外，我家屋前屋後還種有杏樹、木瓜樹、柿子樹、板栗樹等，從夏天到秋天，家裡就沒斷過水果。
等我上大學後，父母再次離開老家，前往南方打工，以供我上學。而爺爺奶奶因為年邁體弱，也沒精力去打理那些果樹。也就是四五年的光景，家裡的果樹死的死，砍的砍，所剩無幾。
而我每次春節時回家，都會去曾經的果園轉一轉，看著那些斷枝殘椏，心內湧起一股酸楚。要知道，這些果樹以前都是我形影不離的夥伴啊！
自從定居到現在的這座城市之後，我就很少回老家了。不久前，聽一位老家的親戚說，城鄉改造已經全面推進了，農村人要往城鎮裡搬遷，農村的土路要修成水泥路，而很多果園都在修路時被剷平了。
就連我家門口的那片梨園，也被夷為平地。我知道，那些果園，那些與果園相關的故事，也只能成為一種美好的回憶，香在風裡。我只能在這些回憶中，放飛我對它們的無限思念……
（圖片來源於網絡）
作者簡介
鄒相，河南光山人，河南省作協會員。現居鄭州，任少林寺官網主編。出版作品集《風雨花》《禪心鄉韻》《拈花微笑》《菩提花開》《且聽風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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