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寧靜 雞湯 紅顏手札 紅顏手札 2017-08-29

文 |楊千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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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會是她的侍女。

今天早晨我幫她疊被子的時候,坐在梳妝檯前的她忽然拿起旁邊的枕頭狠狠地砸到我身上。她的脾氣就是這樣,沒有規律可循。我微微地抬起下巴,默默地走出了這個房間。

她跟我從小一起長大。很小的時候起,我就和別的宮女一起在她身邊照顧她的起居。

她從小就是這樣,眼睛裡永遠沒有別人的喜怒哀樂。

能當上公主的侍女是很多平民家出身的女子很奢望的一件事。我們可以在這繁華寬廣的宮裡陪著整個國度裡身份最尊貴的女子嚐遍錦衣玉食用盡綾羅綢緞。

可我是個異類。

我是藤蔓般糾結的植物,渴望一片寧靜的土地盡情施展我的悲傷。這個世界於我,彷彿朝露之於暮蝶,再精彩都與我毫無瓜葛。身邊的一切猶如陽光下密林綠葉的婆娑倒影,星星點點,變換紛紜,微風中細碎做響,偶爾搖曳心旌。可是我,只是個身在其中的看客。

我時常覺得,我來到這個世界上是為了接受某些不明原因的懲罰。我沒有特別的愛與恨,希望與傷痛,心裡盪漾的,只是厭倦與絕望。

我絕望,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希望的樣子。

分明就是這樣一個驕傲冷漠的女子,卻要在自己不喜歡的地方陪著不喜歡的人,受盡凌辱。我討厭命令和束縛,一如我與生俱來的哀傷。

曾經在花園裡跳舞,月光下滿眼的玫瑰仍然那麼刺眼的紅。衣袂飛舞,步履凌亂,忽然間很想流淚。不得不承認,我的生命貫穿著某種不明來由的痛與怨,讓我不自覺地等待,尋找,然後迷失,絕望。

我曾經與公主的父親,也就是漢鄂王有一面之緣。他在我給他倒茶的時候,看到我的手腕。他的眼神忽然變的深邃起來。我察覺他的異樣,緩緩退出門外。我聽到他問公主我的名字。

梵歌。

公主好奇他為什麼問我的名字。他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回答。她的手腕骨,是身份極為尊貴的公主才能有的形狀。

我聽畢,撇了撇嘴角轉身離去。我以為,他能告訴我有關我宿命的真相。我為什麼只是個看客,到底是什麼禁錮了我的靈魂。

“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我聽說公主在駙馬面前,永遠乖巧得像一隻溫順的小貓。

她要出嫁了,可是我仍然不能解脫,我仍然要履行著我做為侍女的使命為這個暴戾的公主當一輩子的陪襯。

我想我應該按部就班地過完一生。可是,我還是厭倦了。

今天我給她送午餐的時候,她正在跟她的父親漢鄂王生氣。於是在我把餐盤放上桌上的時候,她順手端起那碗湯狠狠地潑在我臉上。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這完全是她再自然不過的一種本能反應。那湯是用很多草藥熬來給她補身子的,我想象不出來那麼多枝枝蔓蔓的草藥掛在我溼漉漉的臉上會是怎樣一種極致的狼狽。

對不起公主,我累了。

所以我抓起桌上的茶壺,很自然地傾斜一個優美的弧度,劈頭倒到她的頭上。那些茶水順著她美麗的頭髮流到她的衣裙上,緩緩地盪漾開去,暈溼了那華麗的綺羅。

我想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敢這樣對她。所以她楞在那裡,動也不動,什麼話都沒有說。

我輕輕地把空了的茶壺放在桌上,徑直從她面前走過。我也不是故意要這樣做的,我只是對這空洞飄渺而又些許屈辱的生活太過厭惡。

我漫無目的地走。直到忽然有人從背後矇住我的雙眼。

我沒有掙扎,任他們把蒙了雙眼的我帶到何處。

整個生命中,沒有什麼是可怕的。

因為,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恐懼。

派人抓走我的,是漢鄂王。

我靜靜地看著他,想知道他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這是他的書房,地處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最中央的位置,關乎國運,連公主都不能進來。

他望了我很久,終於輕輕地說,梵歌,如果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我可以給你自由。

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事是我能幫到他的。我們的漢鄂王,驍勇善戰坐擁四海。在臣民的心中,與神明無異。

而自由,似乎是個更可笑的詞彙。那是我聽過可是從沒有見過的一種存在,沒有人可以真正地自由,包括至高無上宛若神明的你啊。

我微微地垂下頭,然後抬眼對他說,你完全可以不用對我這麼客氣。你是巴比倫的王,有誰敢違抗你的命令?

漢鄂王側過身去,揹著手輕輕地走到窗前,輕輕地嘆息著說,梵歌,你宿命裡藏著玄機,你和我都明白的,不是嗎?

不愧是我們的王。他簡單的一句話,直刺我心中最疼痛的地方,於是憂傷瀰漫我整個心房,我忽然很感謝他。

因為他,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瞭解我的人。

於是我走到他身邊,看著他略微凝重的側臉說,我幫你。

“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汗鄂王帶我走到書房的後花園裡,花的正中是個巨大的長方形的石板。儘管周圍花團錦簇,仍掩不住那石板所散發的古老和凝重。

汗鄂王對我說,那石板上可以顯現出文字,那需要你的血。自從那天我看到你的手腕,我就知道你才是可以揭開這塊石板玄機的人。

此時此刻的我根本無心聽他說話,這塊石板上有我熟悉的氣息,我完全被這種激動和驚訝的情緒鎮住了,我認得這塊石板,我知道它也記得我。

於是我輕輕地割開手腕。鮮紅的血從我雪白的手腕上汩汩地流出來,可是我一點都沒覺得疼。

字跡漸漸清晰,我打開了自己的生命。

我腦海中有關童年的記憶是微薄的。依稀拼湊著零落不堪的碎片,只見華美絕倫的宮殿,豔麗雍容的衣裙,身邊往來宮女無數,後花園裡一片溫暖的紅。

宮殿裡的人都叫我公主,雖然這個稱謂是有名無實的。我的父親是當今的王,所以我是公主。可是我的父親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我也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所以我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公主。懂事起我就一直都很想知道我的母親是誰,因為很多跟我一樣被稱做公主的女孩子身邊總是有一個美麗的母親。很多年之後我才知道我的母親就是西里西亞的王后,也就是整個國家裡身份最高貴的女人。當然,王后,也不過是個名分罷了。父王后宮佳麗無數,真正跟母親在一起的時間,恐怕屈指算來也不過幾天吧。不過王后本人在乎這個名分,她時刻都是嚴肅而莊重的,不動聲色又無懈可擊地打點著整個皇宮。可是,她獨獨不曾打點過我的生活。我想,父親和母親應該是彼此的怨恨的吧,所以他們刻意地忽略我,彷彿我不曾來過這個世界。

伴隨我成長的一直只有華麗冰冷的宮殿,豔麗淺薄的衣裙和稱我為公主可是眼光不屑的宮女。我生命的很多年就這樣在混沌中度過。

生命之門在星殘出現那天的玫瑰園裡緩緩開啟。生命之門一旦打開,命運的轉輪便無法停止。

第一次見到星殘是在後花園那片明麗的紅裡。那時候的他不過十二歲。長長的金髮輝映著陽光,給園子裡所有的玫瑰鍍上了一層金色。我呆呆地望著他,這個畫一樣的少年是我除了宮女侍衛之外所見過的第一個人。恍惚之間,他突然回頭,他看到了站在長廊裡的我。

“你的玫瑰很漂亮。”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這不是我的玫瑰。你走開,我不認識你。”不過十歲的我倔強地說。我對所有人都是這樣虛偽著高傲,用凌厲去回敬內心的孤獨和旁人不屑的目光。

“那,我現在把它們送給你。”金髮少年完全無視我挑釁的語調,只是微笑著遞給我一捧明媚的紅。

當我不由自主地接過這些花的時候,心裡溫存一片。我聽見了生命之門緩緩開啟的聲音。生命之門一旦開啟,命運的轉輪變無法停止。

後來我漸漸知道,原來星殘是內務大臣的兒子。那天第一次來到後宮迷了路,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走到了我身邊。看,我和他的生命裡到處都是被命運操縱的痕跡。

以後與星殘在一起的日子裡,我學會了很多事。比如,快樂,溫柔,依賴,心動,以及幸福。星殘總喜歡在我面前擺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他告訴我我們的國家所在的平原叫做美索不達米亞。美索不達米亞是古希臘語,意思是“兩條河中間的地方。”……我們西里西亞國的首都叫做亞述城……其實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喜歡聽他說話,喜歡看他說話時專注的樣子。那時候的我是不在乎國家和人民這些冠冕堂皇的字眼的,我以為我的生命可以只為星殘一個人綻放。

底格里斯河與幼發拉底河平靜的流淌,繼續滋養著遼闊而又溫婉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我的生活充滿著陽光,雖然父王和母后仍然忽視著我的存在,雖然我的身邊只有一片明麗的玫瑰園。我是不能每天都見到星殘的,可是我可以時刻想象著他的金髮在同一片陽光下閃閃發光,我的心於是總是溫暖的。

可是是誰說過,幸福的時光總是特別短。

星殘和我面對這個時代和命運強加給我們的無奈,不免顯得太過渺小。

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不是隻有西里西亞一個國家的。南部平原以巴比倫城為中心,稱為巴比倫尼亞。巴比倫尼亞國裡有一支異常智慧的民族,蘇米爾人。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就是由他們創造出來的。他們與埃及人幾乎同時發明了文字。他們用削尖的蘆葦做筆,把文字刻在泥胚上,然後把泥胚烘乾,成為泥板。由於這種文字形狀成尖劈形,所以被稱為楔形文字。當時的我又怎麼能想到,我能生命裡值得用文字去記錄的,只是那一抹一抹揮之不去的憂傷。

“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兩河的水依舊靜靜地流淌,包括我在內的所有西里西亞人都對悄悄逼近的戰爭渾然不覺。

當來自敘利亞草原的另一支閃族阿摩利人入侵兩河流域的這一年,我正好十七歲。星殘告訴我說,梵歌,不久之後我會懇求父親去跟你父王提親,我會為你在屬於我們兩個人的花園裡種上一片豔麗的紅……

我會讓你溫暖……

我會讓你幸福……

我用無比虔誠的心情等待著星殘帶給我幸福。只可惜,命運之門一旦打開,生命的轉輪便無法停止。

巴比倫尼亞國的君主叫浮洛。他是蘇米爾人,一個擁有非凡智慧和無盡野心的男人。西里西亞和巴比倫尼亞雖然同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可是在此之前從不互相往來。這個叫浮洛的男人在兩過毫無往來的情況下毫不客氣的送給父王一封影響我一生的信,並且不由分說地讓我揹負了整個西里西亞國的命運。

浮洛說,他要娶西里西亞血統最純正身份最高貴的公主。他說如果聯姻不成就只好採用別的方法將西里西亞和巴比倫尼亞合併。他說來自敘利亞草原的阿摩利人要佔領我們美麗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他說只有將兩個國家合併才能守住我們的家園。

這個素昧蒙面的男人不由分說地剝奪了我等待幸福的權利。

星殘……

星殘……

我一遍一遍地喊著你的名字你聽到了嗎?

我的人生就像個笑話。自打我出生起就沒有理睬過我的父母突然記起了我是他們的女兒,哦,原來我是西里西亞血統最純正身份最高貴的公主。父王說,嫁給浮洛。這是你身為公主的使命。我定定地看著父王陌生的臉,冷峻的,毫無表情的。我別過臉,眼淚竟然汩汩地流出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樣一個感情豐富的人。

“父親,你真的是我的父親嗎?……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不曾看過我一眼,現在忽然出現在我面前,卻只是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這個我叫做父親的男人別過臉去,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這時母后說,梵歌,你還小,很多事你還不懂。

我看著這個高貴華麗的女人,她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從她口裡叫出我的名字居然感覺那麼陌生,母親……母親,你可曾當我是你的女兒呢?

我想起了星殘。世界拋棄了我,只有星殘收留我。這一生,我都只為他一個人綻放。與其讓我離開他身邊,我寧願放棄生命。

“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我不會嫁給浮洛。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身份這樣尊貴的公主。十幾年來你們視我為不見,我早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當然也不會承擔那不應該屬於我的責任。”

“我可以放棄生命,可是不會委屈自己放棄幸福。”我用平靜的聲音說。眼淚靜靜地流淌。

“梵歌,我知道你愛的是星殘。你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如果不是迫在眉睫的戰爭,我是打算把你許給星殘的。”母親看著我的眼睛說。絕美的容顏上仍然沒有表情,可是我卻感覺到這話語裡的溫度。原來眼前這個女人,沒有忘記我的存在。

“梵歌,這麼多年來,委屈你了。我和你母親的恩怨不應該影響到你。”我從父親的聲音裡聽到一絲動容。

我冷笑,“你們突然對我這麼好,感覺好象做夢一樣。可是,抱歉,我還是不會嫁給浮洛。

我寧可放棄生命,也不願意放棄幸福。”

父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我臉上,很疼很疼。

“你以為我們是為了求你才跟你說這些的嗎?你口口聲聲說著幸福,你一個人的幸福難道比整個國家和臣民的幸福還要重要嗎?身為一個公主,生命不是你一個人的!”父親忽然怒不可遏。

我還是冷笑。“我可從來沒有要求你們給我這種生命。我的生命的確不是我一個人的,我的生命屬於我愛的人。”我忽然感到很憤怒。我從來沒有跟你們索要過這樣的生命。

“如果你堅持,我只好殺死星殘。”父親好象一下子熄滅了怒火,用再正常不過的聲音對我說。他也許累了吧,面對這樣一個跟自己性格相象的女兒。

我楞在這裡。震驚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我的淚像滔滔不絕的河水一樣湧出來。我愣在那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母親突然抱住我。

“梵歌,對不起。”母親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四周特別寂靜,只聽到她幽怨的哭聲。我十幾年來對她的憤恨忽然消失不見了。血濃於水,這個高貴得無懈可擊的女人為我啜泣地哭出聲來,我怎麼還能繼續恨她。

父親看到母親的哭泣,好象一下子蒼老了很多,用疲憊不堪的語氣對我說,“梵歌,我和你母親當年都為了自己的家族放棄了很多。現在你揹負的是整個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人民的命運。我知道命運對你很不公平,可是你應該想想我們的國家和臣民,他們也是無辜的。”

“忘記星殘吧。”母親淚眼模糊地看著我。我知道她是發自內心地哭泣著,也許是為了我的未來,也許是為了自己的過去。

“我可以讓巫師給你和星殘施法,讓你們忘記曾經刻骨銘心相愛的記憶。”父親知道我放棄了。放棄自己口口聲聲說要等待的幸福。

我依舊楞楞地呆坐著。可是我確實屈服了。

星殘,對不起……

“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我無法拒絕我的父母,也無法拒絕國家和臣民強加給我的責任。你跟我說過,你希望底格里斯河與幼發拉底河永遠靜靜地流淌,滋養我們美麗的家園。你深愛著我們所生活的這個平原不是嗎……如果犧牲我們的幸福真的換來整個平原人民的幸福……就讓我們放棄一些宿命中註定要割捨的東西吧……

更何況,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啊……

“梵歌,如果忘記了,就不會有痛苦了。我現在就讓巫師為你施法,這樣你就可以永遠釋懷了。”父親關切地對我說。我知道,他對我的命運也是於心不忍。

“不,父親,我不要忘記他。那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我又怎麼能忘記呢。不過我想請你讓巫師為星殘施法……我不想讓他痛苦,也不想讓他眼看著我背叛他。所以,讓他忘記我吧。只要我記得他就足夠了。”

父親沉默了片刻,點頭答應了。

巫師去給星殘施法的時候我留在宮裡。

我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一部分在緩緩上升,生命裡的某個部分正在抽離。我閉上眼睛,呼吸氤氳睫毛。

在我嫁給浮洛的前一天,我偷偷去見星殘最後一面。他的金髮還是那麼閃耀,他的態度還是那麼謙和……他看著我,露出一個陌生又溫暖的禮節性的微笑。星殘,星殘……我在心裡無數次地呼喚著你的名字。是你開啟了我的生命之門,可是現在……我們對面不相逢。

今日一別,恐怕此生再難相見了吧……

還好你已經忘記了我,不然,要我怎麼捨得離開這片有你的天空呢……

星殘,保重。

今天,我把我生命的過往寫成一個故事,希望讓它在我和星殘用分離換來的國度裡永世流傳。

這顯然是那個叫希雅的女子刻上去的。字跡小而清晰,恐怕是窮盡半生才能完成的心願啊。

梵歌,梵歌,跟我一樣的名字。我有些明白了我的宿命,也隱約記起了些許零星的回憶片段。可是星殘,他又在哪裡?

石板的側面刻著另外一種不同的字跡。

那天巫師來的時候,我已經知道梵歌要嫁給浮洛的事了。我求我的父親不要讓巫師消去我的記憶。如果我連和她的記憶都沒了,那我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呢。可是父親不忍看我忍受無盡的痛苦,執意讓巫師為我施法。我坐在那裡,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一部分在緩緩上升,生命裡的某個部分正在抽離。我閉上眼睛,呼吸氤氳睫毛。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體會到了很多以前未能領悟的東西。

我國公主梵歌嫁給鄰國君主浮洛的前一天,我見到一個陌生女子,她有一頭齊腰的黑髮,面容裡滿是憂傷。那是一種讓人忍不住想去照顧她的憂傷。我禮貌地朝她微笑,希望她能快樂一點。

有誰知道,在無數個不眠的夜晚裡,我仰望滿是星光的無盡蒼穹,淚流滿面。梵歌,不要小看我對你愛啊。

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呢?

我只是不想徒增你的牽掛啊。

我不能給你幸福,只好希望你幸福。

梵歌,其實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我把我們的故事補充完整了,你看到了嗎?

我會把它封印起來,下一個輪迴的裡,只有你能用你的血液將它重新開啟。

“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二百年以後,巴比倫終將淪陷。不要忘記,我是巴比倫五百年裡最好的預言師。你和我的分離,終究只能換來暫時的寧靜。

可是很多時候,不需要永遠不是嗎?

不管你何時看到這些文字,都請你好好珍惜你的生命和那個時代賦予它的意義。

我們的回憶,與時間同在。

看完石板上的所有文字。我和漢鄂王都僵硬在那裡,石頭一般。

我掉進時空的旋渦裡回憶著隔世裡相愛的過往,肝腸寸斷。

漢鄂王揣測著巴比倫二百年後會滅亡的預言,震驚不已。

我們開啟了一道祕密的門,代價是看透真相之後卻無力改變的深刻無奈。這種無力感,使我重重地跌坐到地上,差點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時間彷彿忽然停滯了。直到東方的天空漸漸微白,漢鄂王將我輕輕地扶起,我才從自己的世界裡回到現實中來。

他愛憐地扶著我的雙肩說,既然有些事是註定要發生的,我們又何必為此痛苦不已呢?現在已經是第一百二十三年了,也許再過幾十年我的國家真的會滅亡。可是起碼現在,我可以給我的臣民最大限度的和平和快樂。

我看著他,靜靜地點了點頭。

不久之後,公主出嫁。

漢鄂王來親自來對我說,我說過要給你自由,我可以給你任何一種你想要的生活。

我微笑著說,謝謝您。可是我只想做公主的侍女,一生一世地看著他們幸福。

漢鄂王他驚異地看了我很久,終於微微點頭。

他永遠不會知道,那天我準備走出皇宮的時候,看到了公主和一個金髮及腰的男子並肩走在一起。公主很溫柔地跟他說話,他一臉謙和的笑。

而我,轟然老去,剎那芳華。

上一個輪迴裡,是你在遠處祈禱著我的幸福,這一次,就讓我來為你靜靜地守侯吧,即使你不再記得我,即使你要娶那任性的公主,即使……

我們對面不相逢。

星殘,我只想在你身邊看著你,一生一世。

“父親,你為什麼命令我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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