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李清照,詩家葉嘉瑩

一襲紫色開襟長衫,銀髮微卷,90歲開外的葉嘉瑩先生神采飛揚地在講臺上傳播詩詞的魅力,一場下來講了3個多小時,只是那古典文化的魅力讓臺下坐著、站著抑或是擠在角落的人們如痴如醉,享受著這一場詩詞的饕餮盛宴。在葉先生緩慢而激昂的聲線裡,她的一生如同畫卷展開,斑駁交雜,家難和國仇,飄零著身世浮沉,飽含熱淚,卻是蓮心不改,將生命和詩詞緊緊交融。

當代李清照,詩家葉嘉瑩

葉嘉瑩先生出生於1924年,1945年畢業於北京輔仁大學。上世紀中期曾執教於臺灣大學、輔仁大學、淡江大學。1969年遷居加拿大溫哥華,受聘於哥倫比亞大學終身教授,1991年當選為加拿大皇家學會首位中國古典文學院士。1979年起,她每年3月溫哥華大學放假,她就利用假期回國講學,如此奔波30多年,直至2014年因年邁回國定居南開。葉先生一生致力古典詩詞教學,獲得了使古典詩詞於當代再生的美譽。看似美滿和成功的履歷背後,隱藏的是葉先生一生的飄零。她一生少有安穩的日子,17歲喪母讓她更早地明白了生離死別之意;1948年她隨夫渡海到臺灣適逢臺當局白色恐怖,丈夫入獄,她也一度被拘,幾年後丈夫出獄性情扭曲易暴怒,她極盡忍耐,教書以維持生活,苦難的遭遇讓她在二十多歲就感懷雨餘中暮的心情;1969年葉先生攜全家遷居溫哥華,然而憂患總是接連而至的,1976年她的大女兒因車禍罹難,晚年喪女幾乎給了這位老人致命的打擊,卻也徹底成就了這一個奇女子,一位現代女詩家。

當代李清照,詩家葉嘉瑩

天以百凶成一詞人,或是對葉嘉瑩先生最合適的註解。少年喪母,她寫下了8首哭母詩,晚年喪女,她又寫下了10首哭女詩,詩詞飽含她最真摯的苦難和感情融入在她生命的脈搏裡。少年時期她便表現出了兼具悲憫與智慧的詩心,她曾蹲看一隻即將死去的白蝴蝶,掙扎力弱,難以成飛,化作了一首《詠蓮》“如來原是幻,何以度蒼生”追問人生的意義,如果連世人追求的西去成佛的終點也只是幻夢一場,那麼餘下的蒼生還有什麼意義呢?在遭受家庭變故之時,王安石一句“眾生造眾業,各有一機抽”如當頭棒喝,讓她大徹大悟,不再為現實苦難煩惱,是精神感情在歷經磨難以後的重生。世間眾生所作所為造了自己的業力,這是佛家的說法,簡單來說就是因果,當災難要來臨,有人生有人死,那是眾生各自的造化,無需怨恨,個人有個人的機緣,或是前果,或是後因。老年喪女時,葉嘉瑩閉門不出,日夜哭泣,寫下了“平生幾度有顏開,風雨逼人一世來”,“痛苦吾兒躬哀悼,一生勞瘁竟為何”,她哀嘆自己一聲勞瘁,辛苦維繫家庭,卻遭受這樣的磨難,突然她感悟到“把一切建立在小家、小我之上,始終不是一個終極的追求和理想。”是這樣的苦難人生成就了葉嘉瑩先生,也有幸讓我們一同能在葉先生的帶領下遨遊古典詩詞的海洋。

葉先生一生七十餘載致力古典詩詞教學,最初在南開講學時,教室裡臺階上、窗戶上都坐滿了人,學生們痴迷於葉先生不拘一格的教學方式,竟痴迷不肯下課,直至熄燈才散去,“白晝談詩夜談詞,諸生與我共成痴”。葉先生對於傳播詩詞於年輕一代,始終有著自己的堅持,她曾看到一個報道,兩顆漢朝古墓裡挖出來的蓮子,在精心培育下,時隔兩千餘年竟長葉開花,蓮花落了有蓮蓬,蓮蓬裡邊有蓮子,蓮子裡邊有蓮心,而蓮心是不死的,而葉先生的詩心就是蓮心。誠如她的《浣溪沙》所寫,蓮實有心應不死,人生易老夢偏痴。千春猶待發華滋。晚年她曾寫過一首《高枝》,寫道“所期石煉天能補,但使珠圓月豈虧”以表她一生的心願,期待年輕一代能領略中國古典詩詞之美,莫要入寶山而空手。猶如傳說中海中有一種海蚌一樣,只要蚌裡的珍珠圓了,天上的月亮也就圓了,只要每個人自己的內心是圓滿的,那天上的月就是滿的。葉先生一生始終抱著這樣的痴心。

當代李清照,詩家葉嘉瑩

夢裡歲月已成逝,苦難隨生終難改。幸得詩詞振精神,我以蓮心慰眾生。這樣一位現代奇女子,堪比李清照,致力傳播古典詩詞文化,如朗月照人,在如今浮雜躁動的社會注入一股清流,是值得致敬的大家。

PS:鄙人才疏學淺,只為讓更多人知道了解葉嘉瑩先生,領略中國古典詩詞之美,文中內容部分引用,如有不當,還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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