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都會注意自己的性徵雄偉與否,但鑑於目前為止,歷史依然大部分是由男性書寫的,所以男性對自己格外關注的矯情和焦慮,總是不經意間從歷史的褲襠中露出來。

我國不缺這樣的傳統。《黃帝內經》是我國最早的醫學典籍之一,講究陰陽辯證。腎是精氣之藏,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才能陰陽和。所以得補,得大補。吞嚥唾沫、按摩穴位這些方法之外,吃也很要緊。

嬴政、韓愈、明穆宗的死,居然都和這件事有關

淡菜、金櫻子、韭菜之類就不說了,狗、馬、鹿鞭之類也可不提——有趣之處在於古人特別喜歡馬鞭,尤其喜歡野馬和白馬的,不妨只說鉛汞。煉丹是一項重要發明,自從有了煉丹之術,求長生、求黃白之物的各色人等,難免躁動不安,其中最躁動的,就是皇帝們。

秦始皇很喜歡煉丹,被術士騙了一次又一次,死性不改。他和巴寡婦清關係極好,因為後者掌握了煉丹所需的一味原料——丹砂,而丹砂常常出現在各類增進男性功能的藥方中。在《抱朴子》中有一個成仙的法子,齋戒百日,在名山之側結精舍,百日後服一兩冰石、紫遊女、玄水液、金化石、丹砂,封之成水等物製成的金液,可以直接成仙,之後想做什麼都可以,夜夜笙歌當然也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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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抱朴子》中記載的另一個方子更有名,就是魏晉時常常被使用的五石散。最初的藥方中也有丹砂,但何晏改過之後,五石換成更為虎狼的五味,就是石鐘乳,石硫黃,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往往還要配其他藥,服食的人嫌死的不夠快,還必須要飲酒。五石散的一大功效,就是服用後“體力轉強”,從何晏、夏侯玄到孫思邈,都這麼說。當時還有“益多散”“禿雞散”“欲令男子陰大方”、“令女玉門小方”之類,都沒有五石散貴,體現不出風度來。

唐朝時服五石散的人大為減少,因為發散實在太痛苦,但使用礦物藥的依然大有人在。白居易晚年時很會玩,還酷愛開派對,請朋友們一起玩。牛僧孺表現得格外好,六十六歲的白居易很是羨慕,專門寫了首詩,“鍾乳三千兩,金釵十二行。妒他心似火,欺我鬢如霜。”牛僧孺為了不怯場,自誇使用鍾乳達三千兩,也可以從側面印證五石散的效用,所以名士家中的女眷們,想必都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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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就比較倒黴,他的招數非常之奇特,用硫磺拌粥飯給公雞吃,再把公雞和母雞隔離開,等到公雞忍不了在內心咆哮有種你弄死老子,他就如公雞的願,把公雞吃掉。結果他把自己吃死了,正是牛僧孺和白居易開派對的年紀,牛僧孺吃石鐘乳都沒事兒,他吃硫磺燻雞肉就掛了,還是身子骨太虛。

最會玩也最敢玩的,還是明朝宮廷,除了煉丹之外,宮裡還極其流行人部藥,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裡專門記了一筆,痛心疾首。“以人補人”由來已久,但一開始還沒有形成風潮,《神農本草經》裡不過用一用頭髮,到《本草綱目》和《萬曆野獲編》,紅鉛、蟠桃酒、秋石、紫河車之類,就都登堂入室了。王爾德說“生活的一切都和性有關,除了性本身。因為性關乎權力”,在明朝宮廷尤其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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濫用丹藥和人部藥的直接後果,是從正德到天啟,六個皇帝的死都跟縱慾有關。嘉靖尤其值得一說,他自己吃就吃了,還要大臣先試藥,試藥童子就是嚴嵩。嘉靖有一回煉成一副用硫磺、鉛、汞等物組合而成的猛藥,自己心裡沒底,就讓嚴嵩吃,嚴嵩吃完很認真地寫了試驗筆記,說他去年八月服用丹藥五十粒,渾身“燥癢異常”,到了冬天轉為痔疾,痛下淤血兩碗。嘉靖可能覺得沒什麼,堅持吃,堅持運動,終於惹得十六位宮女要一起弄死他。他兒子朱載垕也非常猛,據說用藥過度,“陽物晝夜不僕,遂不能視朝”。話說王朝史上六百多位皇帝,有近一半是非正常死亡,而其中又一半死於縱慾過度,這背後不知道有多少方士、術士的不辭辛勞,感謝他們為古代化學事業做出的不懈努力。

明朝還有一個人值得一說——西門慶。西門慶縱慾過度,又不想讓自己潘驢鄧小閒中的驢真的閒下來,苦於沒有對策,偶遇胡僧,得到奇藥,一高興就用多了,成功把自己玩死。這種奇藥大約是斑蝥粉末。斑蝥所含有的毒素,可造成泌尿道急性炎症,導致充血勃起,同時變得敏感。而它在中西催情史上均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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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很早就發現了斑蝥的妙用。據說屋大維的妻子莉薇婭常常將斑蝥混入賓客的飲食中,若是他們不幸中招,還不幸地找上了莉薇婭,就會被敲詐得很慘。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海因裡希四世的死,也可能與斑蝥有關。但這種“西班牙蒼蠅”最著名的使用者,應該是薩德。薩德因為強迫妓女服用裹了糖漿的斑蝥,並持續地虐待他們,而被投入了巴士底獄。

就像薩德和斑蝥的關係一樣,另一位著名大流氓卡薩諾瓦也有自己的食物——牡蠣。但牡蠣不能供他一人專美,這是各國不約而同推崇的神蹟。中醫認為它可“補腎正氣”,日本人管它叫“根之源”,羅馬人不厭其煩地在宴會上大吃大嚼後再將它吐出來,莎士比亞的《溫莎的風流娘們》則催生了這樣的名句:“Why then the world's mine oyster, which I with sword will open”(世界是我的牡蠣,我將用劍打開它),知道莎士比亞脾氣的都知道這裡的牡蠣和劍並不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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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觀念在歐洲和中國同樣存在,歐洲人相信以形補形,中國人則說吃什麼補什麼。不同之處在於歐洲人有一套出乎信仰的邏輯,他們普遍相信上帝創造萬物有其線索,有些植物長得像人的眼睛,有些則流出紅色的汁液,這些線索都指向人,若人還不知道它們是做什麼用的,就未免太不把上帝賦予的理性當回事兒了。16世紀,德裔瑞士醫生帕拉塞爾蘇斯這樣說:“我們無法憑藉意念去了解它們的生理結構,但卻能夠憑直覺去感受它們所指向的物體。”

既如此,則不免有一些植物被用在了羞羞的事情上,比如蘭花的根部,因為蘭花是孖根植物,根部成雙成對,跟男人身上某樣吊兒郎當的東西非常相像。從古希臘到近代,對蘭花根部的迷戀源遠流長。再比如曼德拉草的根部,長成人形,或男或女,也不能不使人浮想聯翩。關於曼德拉草還有一種特別的種植方法,據說用死刑犯的人體精華調製的水來灌溉,催情作用滿格。馬鈴薯也是其中之一,一開始歐洲人並不太敢吃它,因為它像麻風病人腫脹的手,但既然能催情,他們也就放心了,《溫莎的風流娘們》中所列催情食譜,馬鈴薯也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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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因為形狀和特性,蘆筍、竹筍、犀牛角、象拔蚌,公牛、雄鹿、公雞等動物的蛋蛋也都沒有逃掉,被迫成為某些人求助的對象。這還好理解,畢竟能看出其中邏輯。但在私處塗抹公豬膽汁、吃雉雞糞便、生吞麻雀腦、猛磕木乃伊粉末究竟是怎樣的騷操作,就很難想明白了。想不明白的點在於何苦為了下半身的快樂做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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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歐洲中世紀的平民們,就樸實得多,在蔬菜湯中加入新鮮麵包和半生不熟的雞蛋清進行烹煮,或者紅酒就上一點白麵包,都是可以的。這當然也由道理,這些平日裡見不到的好料的確是可以增加情趣,還能補充體力。但跟美國窮人相比,他們還是不夠純粹,不夠鄉土。在《迪克西的遭遺忘的人民:南方的貧窮白人》(Dixie's Forgotten People: the South's Poor Whites)一書中,作者維恩·弗林特(Wayne Flynt)提到了19和20世紀美國南部窮人的食土行為。他們吃土不是為了充飢,而是跟某種癔症般的健康觀念有關,“許多男人相信吃黏土可以增強他們的性能力,而有些女性則認為吃黏土有助於順利分娩。”那麼我就不明白了,都已經吃土了,為什麼還會有性生活?

當然論此類行為的深度和廣度,若說中國人屈居第二,是沒有哪一個種族敢自誇第一的。中國人對這件事的熱衷,和本身性壓抑的歷史與現實,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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