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鹼地，鄉愁長（組詩）
作者丨中樞居士 攝影丨劉文明
01
黃河 黃土和天
黃河一路高歌
送黃土深情望海
退潮了
退鹼了
退荒了
黃土托起了我的家
黃河慢流淙淙
黃土泛綠泛黃
嬉鬧了
繁忙了
清寂了
黃土埋起了故事
天
好高好高
看著
有時想哭
有時想笑
02
睡一灣蘆葦蕩
我是一株蘆葦
在黃河口新淤的土地裡
不甘心被鹽鹼滷了
努力地生長
春風吹紅的時節
給我看一地鹼花
白茫茫
我曾無知地驚喜
好景
當我伸出的幼根
第一次被滷疼了的時候
我知道
花開的季節裡
我迷失了方向
我用堅韌的根鬚
不停地探尋
直到遇了這方清水
環了水岸
生一圈綠葦
我在夏的陽光裡
拔節
想拔出南方竹子的好看
卻總也不能
羞綠了翠臉
在野灘裡不敢作聲
漫長的夏天
把鹽鹼和翠綠拖進了夢裡
又將夢開成了白絨絨的蘆花
等
秋風吹一片雪
我
在這灣蘆葦蕩裡
睡著了
03
麥 熟 一 晌
我走在太陽裡
好想做一支麥穗
在今晌
熟了
坐上吱吱扭扭的木車
回家
陽光炙烤
麥熟一晌
只是
久遠的鐮刀
無法收割今天的麥田
記憶揮舞著
不願走進陰涼裡
我怕
失去炙烤的感覺
04
彎 腰 叟
望不盡的麥浪
慰平了老臉上的皺紋
驕傲的收割機
一撒歡兒
麥收就完成了
那蒼老的男人
彎著
彎曲了久年的腰
站在麥田裡
不再揮舞鐮刀
只是
走了神兒
那年的那些人
在麥田裡彎著腰
05
趕集的老翁出了神兒
四下張望
好熱鬧
不見那些人
那是一幫野孩子啊
在大集上
胡竄
賣兔子肉的小攤前
剎住了腳
瞅直了眼
圍成了圈
那是一群小夥子啊
不胡竄
趕集的那天啊
喜歡往高粱地裡鑽
甩開了膀子幹吆
苦苦盼
汗珠變成錢
錢包
鼓鼓囊囊
大集
眼花繚亂
這南方的甜桔吆
買上一籮筐
與那幫野孩子們吃吃
眸子放亮了久年的暗淡
笑一臉歲月的褶
06
酒肉的興衰
肥肉片子
飄遠了味道
矍鑠的老頭
慢跑在清晨裡
健步在黃昏裡
立志
在一個乾癟的年代
吃食
不知在哪兒
喝酒
門兒也沒有
蓋屋上樑 迎賓娶親
偶那一口
解了半年的饞愁
立志做人
酒喝夠
肥肉片子吃足
豐年在汗水裡狂笑
喝酒
公斤不倒
吃餚
大塊肥肉
一時間
多少富貴豪傑
染疾偏癱
咬一口黃瓜
回眸一笑
醒流年
07
夜的顏色
夜該是黑色的
那是五彩姑娘睡著了
不再化妝
夜該是炫耀的桔紅
一豆油燈
跳躍成蠟燭的溫紅
還有新豎起的水泥杆挑著的燈籠
勞作的身形在暗影裡彎成了弓
心被學堂的先生偷走了
在白晃晃的夜裡
看一抹炙熱的紅暈
我做了城市的俘虜
夜開始五光十色
三人在水泥路上嘻戲
不再有黑
只是缺了一些野氣
夜是色彩斑斕的
爬進我家酣睡的夢裡
變幻
一條清晨的虹
08
豆 兒
我要去遠行
她不說話
最愛喝的
野菜鹹粥裡
多了一些紅豆兒
09
望 鄉
他鄉燈火亮
故里月光寒
夜攏窗前路
更深客影單
10
我是一株荊條
我是一株荊條
在鹽鹼地裡
修煉成精
我努力生長腰身
向上一點
再向上一點
試圖
呼吸少一點鹹味的空氣
卻不能
腳陷在鹽鹼地裡
自願再扎深一些
要不
沒有向上的力氣
我是一株荊條
在鹽鹼地裡
修煉成精
我開一樹粉花
與全世界說
這裡很好
作者簡介：中樞居士，山東利津人，文學愛好者。偶來小感，為詩為文；偶見報端，欣喜不已。功底粗淺，靈感驅筆；以文娛心，與人共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