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渡舟:抓主證,使用經方的治例

中醫 吳茱萸 睡眠 茯苓 小道經方 2017-06-07

抓主證,使用經方的治例

《傷寒論》言不虛發,句句皆有實踐根據。我們一定要細緻地抓好主證,才能在實踐中發揮作用,更好地指導臨床治療。為了說明抓主證用經方的重要意義,試以個人的臨床治例說明如下:

(一)小承氣湯證

甘肅張某,男,小學教員。自述身體太虛,來求補藥。曾服人蔘健脾、十全大補等丸藥,病不愈而體虛更甚。自覺頭暈少神,四肢倦怠不欲勞動,不欲飲食,強食則腹中脹痛不支,大便祕結而小便黃赤。切其脈滑而有力,舌苔黃膩。

辨證:此非虛證,乃大實而有羸候也。由於胃家實熱內滯,而使胃氣不順,燥熱上薰,則頭目眩暈;腑氣不利,則腹脹痛不欲食;氣結於裡,壯火食氣,是以四肢無力。夫土氣太過則成敦阜,必以瀉藥平之而方能愈也。

處方:厚朴15克 枳實10克 大黃10克

服藥一劑,大便瀉三次,周身頓感輕爽,如釋重負,而腹脹頭暈均蠲。

(二)吳茱萸湯證

丁某,男,53歲。主訴胸脅苦滿,胃脘痞脹為甚,飲食減少,食後則胃脹更甚,口中多涎,嘔吐涎沫,而頭昏眩不爽,脈弦緩無力,舌苔水滑。

辨證:此為厥陰寒證。厥陰寒邪則多動水,是以頭目眩暈而吐涎沫也。《傷寒論》378條:“乾嘔,吐涎沫,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是矣。

處方:吳茱萸12克 生薑15克 黨蔘10克 桂枝6克 厚朴12克

服此方獲顯效後,又加減變化共服六劑而安。

(三)芍藥甘草湯證

賈某,男,53歲。症狀是左腿肚子經常轉筋,發作時聚起一包,腿疼不能伸直。同時,患側的大腳趾也向足心處抽搐,疼痛難忍。切其脈弦,視其舌紅而少苔。

辨證:陰血不滋,筋脈絀急而腳攣急。

處方:白芍24克 炙甘草12克

連服四劑,而病不發。

(四)黃連阿膠湯證

陳某,女,25歲,未婚。患月經淋漓不止,已有幾個月,面色萎黃,疲乏無力。心煩難寐,偶爾得睡,則又亂夢紜紜,反增疲倦。父母憂之,請為診治。索其前服之方,率為溫補澀血之品。六脈滑數,舌色紅,舌尖尤甚。

辨證:心火上炎,無水以制,故心煩而難寐,因陽亢而不能入陰也。心主血脈,心火盛則血不歸經,而月經淋瀝不止。夫心火上炎,實由腎水之不升。故水火不濟,心腎不交為本證之關鍵。

處方:黃連10克 黃芩6克 白芍10克 阿膠10克 雞子黃2枚

共服五劑,月經方止,夜間得睡,心煩不發,飲食增加,其病得愈,取得了出人意料的療效。

趙某,男,49歲。因患肝炎病來京治療。患者口腔乾涸,舌體極硬而卷伸不利,言語受到障礙。其脈沉弦,舌紅絳而苔薄黃。

初診辨為:肺胃陰虛,津液不滋所致,用葉氏益胃湯而無效。

複診:證屬陰虛津少,似無可疑,繼投白虎加人蔘湯。然服藥數劑,毫無功效可言,使人困惑不解。

三診:詳細問其飲食起居情況,知夜間睡眠不佳,而心煩至甚,且失眠之後則口乾涸更為嚴重。餘聆其言,結合心煩失眠與舌紅絳的特點進行了分析,方知此證為心火上炎、腎水不能上濟的病證。不清其火,則徒勞無功,乃改用黃連阿膠湯。服三劑,夜即得睡,而口舌乾涸頓釋。

(五)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

尹某,男,32歲。因受驚恐而患病,症狀為:頭暈,失眠,睡則囈語頻作,胸脅苦滿,自汗而大便不爽,並時發癲癇。望其人神情呆滯,面色青,舌質紅,苔白而幹,脈沉弦。

辨證:頭暈、胸滿、脈弦,證屬少陽為病;汗出不惡寒、大便不爽,證又兼陽明腑熱之象。此病得於驚恐之餘,而時發癲癇,又與肝膽之氣失和有關。《傷寒論》說:“胸滿煩驚……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與此證極為合拍。

處方:柴胡10克 龍骨10克 牡蠣10克 生薑10克 黃芩10克 桂枝6克 半夏10克 生大黃6克 鉛丹4克(布包) 茯苓10克 大棗6枚

服一劑,囈語不發,胸脅滿去,精神好轉。

複診:又加竹茹10克、陳皮10克。服兩劑而病癒,癲癇隨之亦愈。

此證因餘抓住了肝膽胸脅滿和精神方面的主證,選用了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因而取得了療效。

(六)豬苓湯證

崔某,女,35歲。因產後腹瀉,誤認是脾虛,曾服不少補藥,而病不愈。其脈沉而略滑,舌絳、苔薄黃,下利而口渴。

初診:作厥陰下利治之,投白頭翁湯,服後不見效。

複診:自述睡眠不佳,咳嗽而下肢浮腫,尿黃而不利。聆聽之後,思之良久,恍然而悟,此乃豬苓湯證。《傷寒論》第319條雲:“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驗之此證,小便不利,大便下利,肢腫而少寐,與豬苓湯主證頗為合拍。

處方:豬苓10克 茯苓10克 澤瀉10克 阿膠10克(烊化)

此方連服五劑,小便通暢,腹瀉隨止,而諸症皆除。

由上述治案可見,抓不住主證,則治療無功,抓住了主證,則效如桴鼓。然抓主證亦非容易,往往要幾經波折,才能抓住。

要做到抓主證,第一,要明傷寒之理,理明則能辨證論治,從而達到抓住主證的目的。第二,要熟讀《傷寒論》原文,反覆誦讀,能夠把主證記熟,在臨床時才能得心應手。由此可見,“抓主證”是辨證的最高水平。我認為,抓住主證,治好了病,也就發展了《傷寒論》的治療範圍,擴大了經方使用,使人增長了才智,就能繼承和發揚祖國醫學遺產,為人類健康作出更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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