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幼兒園 尹建莉 婚姻 親子出遊 車禍 尹建莉父母學堂 2018-11-26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我們這一代人,對小夥伴有著美好的回憶。

那些放學後一路撿著石頭追逐嬉鬧著跑回家、放假天天約著串東家走西家的日子,是我們童年生活裡一抹溫暖明亮的底色。

隨著歲月流逝,當年的小夥伴們各奔前程,各組家庭,甚至飄向了不同的城市和國家,現在還能保持聯繫的已經寥若晨星。

然而,人到中年的我們,每每回想起當年那有些無厘頭的歡樂時光,心頭仍然會湧上一絲暖意。因為,我們正是從彼此開始,擁有了第一份家庭以外的社會關係,我們正是在那些一會兒吵得面紅耳赤一會兒又忍不住瘋成一團的鬧騰裡,慢慢學會了待人處事、維護友情。童年時期的夥伴,對一個人今後的人格成長和精神豐盛,有著特殊的意義。

遺憾的是,如今的孩子,交朋友似乎變得越來越難了。

一方面,城市的水泥森林和快節奏生活拉遠了人心的距離,徹底改變了傳統的人際交往模式,同一幢樓住了幾年的鄰居還互不相識的情況並不少見,更別提小孩之間經常串門玩耍了。而親戚、朋友、同學家即使有年齡相仿的孩子,也因為生活節奏和性格各異,很難形成固定的夥伴關係。

另一方面,家長在孩子交朋友這件事上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們小時候,家長基本不管我們和誰玩、怎麼玩,只在我們瘋得一身泥一身汗跑回家的時候,好氣又好笑地說句“哎喲,跟個泥猴似的,你和那誰誰誰玩得這麼開心啊!”小朋友之間串門也不用請示,家長打個招呼、拿點好吃的來,就自顧自忙去了,由著一堆小屁孩嗨翻天。而現在,隨著孩子在我們眼裡越來越“金貴”,養育孩子這件事也變得越來越緊張焦慮,包括交友,也納入了家長們的全面管控範圍。

這就引申出一個問題:那些家長不待見的“壞朋友”,要不要把TA從孩子身邊趕走?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我家搬到現在的小區時,女兒才三歲不到。小區居民以有小孩的家庭為主,又有一個很大的中心花園,所以週末、假日常有孩童聚在那兒玩耍。

女兒在小區裡交的第一個朋友叫小菲,比她大三歲,常常想出各種新奇玩意,女兒和她玩得十分開心。可是,因為這個女孩成績一般,性格比較“野”,一刻也閒不下來,還不太注意整潔,是大人眼中的“非主流”女孩,所以家長們不太願意自己的孩子和她玩。

有一次,小菲和另一個女孩在追逐嬉鬧,為了儘快追到同伴,她出其不意地抓了片樹葉放到女孩脖頸裡,女孩癢不可耐,咯咯大笑著跑開了,不小心摔了一跤。女孩的奶奶和媽媽立即很生氣地拉著孩子離開了,邊走邊大聲對女兒說:“野小孩,以後不要再跟她玩了!”玩得正嗨的女孩還沒回過神來,委屈地扭著身子被家長拖著走,而小菲則是一臉懵圈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

目睹了全過程的我心想,這又是多大個事嘛,這樣的事在小菲和我女兒玩耍的過程中也時有發生,我都是一笑而過的。

後來,我有意識地觀察了小菲一段時間,發現她雖然不受家長歡迎,但在小朋友中間人氣卻很高,一群孩子一起玩,她常常不知不覺就成了那個制定遊戲規則的“領導”。她還有個突出的特點——皮實,身體素質和意志力都很強。有一次她和我聊起小時候遭遇車禍手臂骨折的事,說得輕描淡寫:“當時是有點嚇人,不過我好得可快了,兩個月就又能打球啦!”說著還揚起曾經受傷的手臂用力甩了幾下,似乎要證明給我看。還有一次,她眉飛色舞地向我描述和家人去山區旅遊時,她在衛生條件不佳的旅店裡拍死二十多隻大蚊子的光榮事蹟。

嗯,我在腦海裡拼湊出了這個孩子立體的形象:有點“野”,有點皮,愛搗鬼,頗有“豪俠之氣”。用傳統意義上優等生的標準來看,這孩子算得上“壞朋友”,至少是不那麼“好”的朋友。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面對孩子的“壞朋友”,家長怎樣做比較好呢?

我覺得,我們首先得界定一下“壞朋友”的概念。

未經社會大染缸著色的孩子,本性都是純真善良的,應該極少會存在明顯的道德品質問題,更常見的是由於成長環境、個性特徵和生活習慣的差異而表現出來的、不符合家長期待的所謂“壞”。

比如,有的孩子放學後不主動做作業,喜歡呼朋引伴瘋玩;有的性格粗獷,大大咧咧、不修邊幅,愛搞些惡作劇;有的“物權意識”特強,不愛和人分享;有的愛抬槓、愛辯論,常把別人噎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如果孩子身邊有這樣的朋友,很多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就不淡定了,要麼直接出手干預,要麼苦口婆心講道理,目的都是為了阻止孩子和這些朋友交往。我家小區裡很多家長對小菲的排斥正是反映了這種心態。

可能因為我一向不太喜歡干涉孩子的事吧,我在這個問題上採取了不一樣的做法。憑著不忍心打擾孩子在夥伴關係中獲得的快樂這樣一種樸素的信念,我支持女兒結交這個有點特別的朋友,不僅在她們玩得盡興時儘量不去打擾,而且還邀請小菲來家裡,讓兩個孩子有更多的分享交流機會。

漸漸地我發現,女兒不但沒有被小菲“帶壞”,而且還有了些讓我耳目一新的感覺。比如,她原來是比較文靜嬌羞的女孩子,還有點“小矯情”、“小潔癖”,看到一隻毛毛蟲也會害怕地朝我懷裡鑽。但和小菲在一起的時候,她變得大膽、英氣了許多,瘋得一身臭汗或者摔倒剮蹭了也不再哼唧半天。在夥伴關係中她變得自信、有主見了,不再只是唯唯諾諾的小跟班,也會經常出出點子、策劃些遊戲了。她自身美好的特質中增加了一些本來沒有的東西,使她變得更加生動、有趣了。而小菲也在我女兒的影響下,漸漸對閱讀產生了興趣。

我想,這就是夥伴關係最神奇的地方吧。它讓孩子有機會看到各種各樣的風景,體驗和自己習以為常的不一樣的生活,學會欣賞和接納他人,並在這種欣賞和接納中豐富自己的靈魂,走向更加廣闊多彩的世界。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關鍵是,這樣的一個過程,必須依靠孩子動用自身的情感和智慧、用自己獨立的判斷和協調去完成的。如果家長基於自身的好惡,簡單粗暴地干預、打斷這一過程,就容易給孩子未來的人格塑造和人際關係埋下隱患。

其一,是會削弱孩子的獨立判斷能力。一個朋友是好還是不好,孩子親身體驗作出的判斷才是最真實的。一個始終受到正面教育、被信任和尊重的孩子,自會形成良好的判斷力和理性交友的能力,相反,一個在交友中受到成人強力控制的孩子,長大後才更有可能表現出對人際關係不加選擇的飢渴,在交友甚至婚姻上缺少原則和底線。這裡面有著奇妙的辯證關係。

其二,是會對孩子的社會化進程產生遠期影響。孩子在和不同習性朋友的交往中,學會尊重和接納他人,學會調適自己、融入團體,學會相互分享、取長補短,學會制定和遵守規則,學會處理糾紛和矛盾,這些都是他們將來走上社會的必修課。如果家長把他們限定在一個過於單純的社交環境中,只允許孩子與同類型或家長看得上的朋友交往,孩子成年後就有可能表現出對職場和社會複雜人際關係的嚴重不適應,難以用包容、理性的心態去看待人與人之間的差異。

其三,是容易給孩子輸入功利主義的價值觀。基於家長好惡的擇友標準,往往摻雜了很多現實的考量,比如成績好差、家境貧富、父母文化程度高低、興趣愛好是否高雅……

如果家長過於強調這些,就打擾了孩子原本純真無邪的世界, 容易在孩子心中埋下功利主義的擇友觀,使他形成把人劃分等級、把朋友劃分“是否有用”的心態,不利於孩子良好人文素養的培育。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通過自己的實踐和觀察,我感覺,家長在處理孩子夥伴關係問題上比較好的態度,是“真誠接納、充分賦權、適當引導”。

“真誠接納”,就是對孩子的交友行為發自內心地讚賞,對他所交的朋友真誠地接納,不糾結這個朋友是否符合我們心目中的標準。當孩子與朋友在做一些有趣的事,儘量不要生硬地打斷他們。要歡迎孩子的朋友來家裡玩,還可以經常幫孩子組織一些同齡小夥伴的親子出遊。家長的支持,能夠極大地增強孩子在夥伴關係中的自信。

“充分賦權”,就是對孩子與夥伴相處的具體方式、細節問題充分放手。不要以成人的眼光去評判孩子們玩的東西有沒有“價值”。孩子之間發生了小衝突小矛盾,不要輕易摻和進去,試著讓孩子自己去協調處理。如果實在擔心衝突升級,簡單地拉開、勸說兩句即可,不要輕易對孩子下道德評判,不要唯恐自己孩子吃虧而作出錙銖必較、得理不饒人的“榜樣”。

“適當引導”,就是對孩子在交友過程中遇到的問題,在原則、方向層面給予引導,而不是具體細節的干預。這種引導不適宜做得太刻意,不要用大道理說教的方式,要“無痕”一些。

我女兒和小菲也會隔三差五蹦出些小衝突小矛盾。有一次,女兒和她玩時嚎啕大哭著跑回來,向我告狀:“媽媽,小菲不好!她說了一句xxx,我告訴她這是髒話,不能說,她非不聽,還說我是傻瓜,嗚嗚嗚……我不想再和她玩了!”

我先讓她釋放了一會兒情緒,仔細想了想,用平靜的語氣對她說:“嗯,那句話確實不文明、不好聽,寶貝不會說,對吧!”她用力點點頭。我接著說:“媽媽覺得,看到寶貝和其他小朋友都不說,小菲以後也會不說的,對吧?”她似乎想通了,又點點頭,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說:“奧,我也覺得是這樣的吧!”第二天,當小菲來叫她玩的時候,她已完全忘了這事,又歡蹦亂跳地跑去了。

我這幾句看似沒什麼深意的話,向女兒傳遞了三個信息:第一,你不說髒話是好的,堅持做你認為正確的;第二,媽媽沒有因為小菲說了髒話就覺得她是個壞孩子,這不影響你和她做好朋友;第三,你可以用積極的言行去影響你的朋友。

每當女兒向我訴說小朋友的缺點或者在交往中遇到的不愉快,我基本都是如法炮製,漸漸地,女兒告狀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現在,即將升入幼兒園大班的她善良、開朗、自信,和不同性格的夥伴都能和諧相處。不敢說這樣就能保證她今後有多大出息,但至少在社會適應和人際關係這一塊,這個開端讓我比較欣慰。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竭力阻止孩子與“壞朋友”交往的家長,究其根源還是沒有充分信任孩子天性中真善美的一面,是不夠尊重孩子獨立人格的表現。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的腦海裡忽然像放電影般,閃現出一幅幅很久以前我和小夥伴們的往事碎片。

由於父母的開明和信任,基本上算個乖乖女的我,在成長過程中倒是交過五花八門、鬼靈精怪、在成人眼裡缺點毛病多多的各類朋友。

剛進幼兒園時,因為性格比較內向,排隊滑滑梯時總是被男孩子加塞。有個長得比較壯實的女孩替我“出頭”,和那些男孩打了一架,用今天的話說,我覺得她帥呆了,之後就和她成了很好的玩伴。至於她的“髒亂差”、到我家來玩時把玩具圖書扒拉得滿地狼藉,我還真是完全沒當回事。

小學時,放學途中曾經在同桌的攛掇下順走了沿街人家窗臺上的一籠蟈蟈;曾經被後座的男生在文具盒裡放過毛毛蟲,嚇得我在課堂上尖叫失聲,回過神來又覺得挺好玩,竟又對前排同學如法炮製,以致一連串五六個同學被老師喊家長來學校。

初中時,我最要好的兩個同學,恰恰都是班裡成績處於下游的,但我就是覺得她們身上有一種魔力把我緊緊地吸住。她們一個來自單親家庭,忙於生計的母親管她不多,她像野地裡的小樹一樣隨性而頑強地生長著,性格潑辣大膽,又常有清奇思路,上課回答問題時常常和老師開懟;一個則沉醉於讀小說,我在她的影響下也曾在課堂上偷看瓊瑤小說,而她漸漸地不滿足於看,竟開始自己動筆創作小說了,在傳統教育體制下這不叫“不務正業”又叫什麼?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我要感謝我的父母處理這些問題所表現出的智慧。他們對我的不當行為會嚴肅批評,甚至親自帶我向受到影響的人道歉,但是,他們從沒有說過“某某同學是個壞孩子,你不準和她做朋友”之類的話,也沒有到老師那裡去告同學的狀。

完成學業走上社會以後,這些少時夥伴陸續在一些偶然的機緣下重逢,驚喜地發現,當年有著各種缺點毛病的我們,基本都成長為了文明體面、自律上進的成年人,事業和家庭各有各的精彩。茶餘飯後聊起曾經做過的種種糗事,都笑說,要感謝當初那份純如水晶、“不離不棄”的友誼。如果因為覺得朋友有些“壞”就劃清界限,我們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將是怎樣的蒼白貧瘠啊。

一個人一生的軌跡有萬千種可能,小時候有這樣那樣毛病的孩子,並不代表他今後就是個品行不端、前途黯淡的人。交過“不怎麼好”的朋友,也並不意味著就會被“帶壞”。只要從小在充分的愛、自由與尊重的環境中成長,隨著閱歷的增加、思想的豐富、“三觀”的穩固,我們自會發展出一套人際關係的精密調節機制。

對於品行高潔又彼此志趣相投的人,我們結為終身不渝的知己;對於思想觀念和性格差異大、缺少共同語言的人,我們求同存異,取長補短;對於優點和缺點都很明顯的人,我們“選擇性看見”,欣賞他的優點,包容他的缺點;對於道德品行或人格特徵存在明顯缺陷、又很難被感化糾正的人,我們儘量遠離,保護自己……這是經由我們自己在人際關係的大海里“大浪淘沙”、動用實踐中形成的判斷和經驗而確立的行為模式,也是每一個心智健全、社會化程度充分的人的本能。一個善良、寬容、有變通力的孩子,是不可能被帶壞的,也是不可能經營不好人際關係的。

沒有忘記童年,我們就會做家長。

回到我們的題目上,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相信家長們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孩子的壞朋友,要不要趕走TA?

尹建莉父母學堂“戒吼活動”已經成功舉辦了14期,共有四萬多人次家長參加了戒吼活動。活動結束後的調查問卷顯示,活動有效率高達96%以上。活動中有高級輔導員為家長們答疑解惑,通過解讀孩子行為背後的原因從根本上解決家長們在育兒中的困惑與難題。參加“28天戒吼活動”不發脾氣也能養育出一個陽光自信的孩子。

作者介紹

七彩仙人球,“尹建莉父母學堂”簽約作者,六歲女寶的媽媽,企業行政管理,一個年屆不惑但始終不丟失好奇心的中年少女,一個既想要事業開掛又想要家庭美滿的貪心媽媽,常在夜深人靜之時挑燈碼字,與自己的心靈對話,願在這個平臺上分享對婚姻、家庭、育兒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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