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麥田行歌

作者 / 楊曉軍

6月，幾場灼熱的風吹過之後，麥子熟了。似乎一夜之間給關中平原鋪上了金色的地毯，那麼綿密，那麼厚實，那麼鮮亮。城市、村莊、河流、山林點綴其中，將這幅用勤勞和汗水描繪出的收穫畫卷渲染的錯落有致，色彩斑斕。

它們像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規整的站在烈日下，排列成行，連接成片，而後鋪滿了廣袤的原野。沉甸甸的麥穗裡擁裹著飽滿的麥粒，像金燦燦的寶石整齊地鑲嵌其中。葉片和麥稈此時也歷經由快速茁壯成長到一種內斂的姿態，少了一些恣意的旺盛，多了一種成熟的穩重。

渭河兩岸，一望無際的麥田被縱橫交錯的農耕小路分割成一塊一塊的蛋糕，河水像一條飄逸的綢帶，將蛋糕打包成了精緻的禮物，獻給祖祖輩輩在此勞作的人們，他們用一生的熱情執著、辛苦努力細細品味來之不易的喜悅，那麼甜蜜，那麼滿足，那麼踏實。為了這一份收穫，不辭勞苦、不懼炎熱，從凌晨忙碌到深夜，直至顆粒歸倉。

丘陵地帶的麥田隨著高低起伏的地勢而無限延伸，山林將這些蜿蜒的金色波浪緊緊包圍，有些零碎的土地，也被人們充分利用了起來，從高處看去，像被浪濤撞擊在岸邊激盪起的浪花那樣灑落在山林的邊角。

從高處看去，金色的麥浪翻滾更迭，時卷時舒。天空藍的澄澈，純粹，像孩提時的歌謠那般完美，有一種不可打破的執著。各種不知名的小鳥棲息在枝頭，悅耳的鳴叫聲被微風送到了很遠的地方。有幾隻像探親交友一樣，肥碩的體型慢悠悠地劃過天空，從容而自由。

風輕雲淡的季節，在奮鬥的荒原上，跌跌撞撞，瑀瑀獨行。昏黃的路燈拉長了疲憊的身影，在喧鬧的都市裡，在寂寥的曠野中，在清晨的露珠下，忙碌的狀態把生命的本色渲染的斑駁陸離。

艱苦耕耘的汗水，順著額頭不斷流淌，迷濛了晚霞的絢麗多姿，忘卻了花開時節，繽紛清香，妖嬈娉婷。半夏微涼，歲月鏗鏘。

時光，匆忙且凌亂。有些心情和體會，需要痛苦磨礪才能初顯芳華。有些經歷和收穫，需要身處低谷才能擁有攀援高峰的目標。

累了，就去麥田裡走一走 。那些頑強生長的野草，會在乾涸貧瘠的土地裡證明自然界的競爭規則。那些地頭路畔的野花，無所求，無所圖，安靜且踏實的在塵埃紛亂的世界裡時刻保持微笑。那些細碎的花朵，往往擁有清秀雅緻的色彩，不媚俗，不遷就。在一場雨水過後，將我們夢想的翅膀裝扮的更加靚麗。

累了，就去麥田裡走一走。遠處那棵老桐樹下，似乎又響起了父母和鄉親們割麥子休息時候聊天的聲音，那爽朗而滿足的笑聲，帶著收穫的喜悅，將童年記憶的紙飛機刻畫的五彩斑斕，在眷戀的天空中越飛越高，漸行漸遠。

累了，就去麥田裡走一走。在朦朧的夜色裡，在闌珊的燈光下，聽一聽自己心跳的聲音，不知名的小蟲子自由而歡快地唱著，微風輕柔地拂過臉龐，像慈祥的母親給歸來的遊子拭去征途的塵埃。時光在此刻似乎變得靜止，可以讓人忘卻一切，放空一切。

麥田像一把滄桑的藤椅，在時光的廳堂裡，在思念的窗櫺下，讓遠離家鄉的遊子們在鄉愁的烈酒中沉醉。麥田像一面鏗鏘的戰鼓，在6月的驕陽下，在遼闊的大地上，讓勤勞的人們揮汗如雨，忘卻疲憊，努力書寫收穫的詩行。（編輯 姚二曼 審籤 徐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