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倘若此樹可以開口，它定會說：“你終於回來了，以前夜晚的時候，你路過我，總是戰戰兢兢的。我不知道你再害怕什麼？現在你站在我的枝幹上了，我們就是真正的朋友了。這是你離我最近的距離，也是你離你自己最近的距離。”
14、我們都長大了
——靈遁者
我今天回老家上墳，上完墳就和我弟去山裡轉悠了。沒有目的，就是想到處走走看看。我讓我弟給我拍了幾張照片和幾個小視頻。回家後，我給我母親看這些視頻和照片。
當我母親看到一個視頻時，很不高興的說：“憨著了。怎麼能這拍呢？”這個視頻，在外鄉人看來，一定再普通不過了。視頻中，我站在一顆矮樹上，沒有其他動作，就是站著。
可是為什麼我的母親不高興了，其實我是知道原因的。原因是這是一顆長在龍王廟屋頂山的樹。我小的時候，樹並不大。但奇怪就奇怪在它長在石窯洞的屋頂上。小時候，我就好奇，特意去窯裡看，竟然沒有看到樹的根。
不光是我好奇，村裡其他夥伴也好奇。我們從大人嘴裡得到很多答案。但最多的一個還是說，因為它長在了龍王廟的屋頂上，有“靈氣”。所以在鄉親們眼裡，這棵樹多少有點“靈樹”的意思。
我清楚的記得，有一次我們村一個人從這課樹上砍了一些樹枝。竟然成了村裡的“新聞”。都說他“膽大包天”，是個“傻子”之類的話。所以我今天站在樹上面拍了一個照片，也不怪我母親不高興。
龍王廟多次被泥水淹沒至屋頂，你只能從屋簷，能發現這是一個石頭窯洞。也正因為此，我才能輕鬆走到樹上，而不是爬上去。起初看到這棵樹，我弟說：“站到樹上拍一張照片吧。”
當我說出“好”這個字的時候，我意識到了這棵樹不尋常。但我沒有停下來。我總不能告訴我弟，這是龍王廟上的樹，我不能上去。我沒有這樣說，好像我也不該這樣說。
說實話，小時候我總是對這棵樹好奇，也害怕這棵樹。總覺得它異常嚴肅。而現在沒有了害怕，倒覺得親切了很多。我特別驚訝，它怎麼長的如此之大了。
然後我又想起了，進村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叔叔。他看見我爸問：“又回來燒紙了？”
我爸說：“嗯。過完年還沒燒呢。”
叔叔指指我和我弟問：“這就是你那兩個小子吧？”
我爸說：“對的。”
叔叔笑道：“都這麼大了。走在街上，打一架都認不出來。”
龍王廟屋頂上的小樹長大了，我也長大了。小時候我總是害怕，害怕天黑，害怕鬼怪，害怕自己的影子……現在長大了，知道了一些知識，就懂得原來害怕是不需要的。所以就變的不再害怕了。不再害怕，不意味著不再敬畏了。
我依然有敬畏的東西，我敬畏生，我敬畏死，我敬畏人。我站在這棵龍王廟的樹上，沒有不敬畏，我只是不再害怕它了。
它也不會害怕我。它是有生命力的東西，承載了多次洪水的沖刷，越長越大。石窯洞被淹沒了，它的根可以插的更深了。所以才會長的如此之大吧。
一個人被傷害的越多，反而越來越坦然，越覺得生命之不易，從而生出與人和善處世態度，這種成長才是最難能可貴的。另一種成長是被傷害的越多，就像一條被虐待的狗，害怕別人靠近，對於任何靠近的人，都做出攻擊態勢。
我現在才覺察到，一種生命對於另一種生命，永遠不要去害怕，尤其是對於人而言。大自然的法則是弱肉強食。我們尊重這樣的法則，卻不害怕這樣的法則，才是正確的生活態度。畢竟生和死，從根本上說，都不是自己主宰的。
你未出生時，你並不知道，你會來到人間。你來到人間後，你並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時你會死亡。坦然的去接受生命的洗禮，就是成長中要學習的。但坦然的接受死亡和失望的死去是兩種方向。坦然是知道但不害怕；失望的死去，一定是包含有害怕的。
我並不需要通過怒吼和反抗強大來證明我長大了，我通過站在一棵樹上明白了，我長大了。準確的來說，當我站在樹上的時候，說明樹也不再是那棵小樹了。我們都長大了，卻都還認識對方。
倘若此樹可以開口，它定會說：“你終於回來了，以前夜晚的時候，你路過我，總是戰戰兢兢的。我不知道你再害怕什麼？現在你站在我的枝幹上了，我們就是真正的朋友了。這是你離我最近的距離，也是你離你自己最近的距離。”
摘自獨立學者，作家，國學起名師靈遁者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