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平江路,半部蘇州史

姑蘇好時光,每天聽見有趣的蘇州。

今天我們要說的是平江路,有點為難,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才好。因為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條平江路。在文藝青年眼裡,她是一個穿著旗袍、打著油紙傘的婉約女子;在吃貨眼裡,她是一間帶著奶茶、雞腳、泡泡小餛飩等各種香味的煙火氣十足的大廚房;在學者們眼裡,她又是一本充滿了各種俠義、忠孝故事的史書;而在老蘇州的眼裡呢?她就是一條再普通不過的巷子了。

雖然,臨水而居的生活對蘇州人而言,是最尋常的事情,但是,像平江路這樣保存完整的“水陸並行,河街相鄰”的雙棋盤格局的老街,如今可以說已經舉世無雙了。

一條平江路,半部蘇州史

平江路北接拙政園,南眺雙塔,全長1600多米,曾經因為沿街有十口水井,又被稱為“十泉裡”。平江路兩側的橫街小巷不但歷史悠久,至今還居住著8千多戶原著居民,比如東花橋巷、衛道觀前、中張家巷、大儒巷、鈕家巷、懸橋巷等等,漫步在這些小巷裡,你一不小心就會走進了誰家的私家花園,你隨便推開的一扇木門裡,都可能會有一段奇聞軼事。

老街在蘇州並不稀奇,但是能走出17位狀元的老街,就很有傲驕的資格了。萬曆年間的首輔申時行、狀元宰相潘世恩、清末外交家洪鈞,都曾經在這條800年曆史的老街上走過。在這些聲名赫赫的狀元中,我們暫且不說仕途風順,一生富貴的潘世恩,也不說權傾朝野、八面玲瓏的申時行,單單來說說洪鈞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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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七年,三十歲的洪鈞成為了新科狀元,從此官運亨通,一路順風。光緒十三年起,洪鈞充任出使俄國、德國、奧地利、荷蘭四國的外交大臣,成為中國古代狀元中惟一的外交官。但是,更讓人們津津樂道的卻是這位狀元背後的女人,沒錯,八卦永遠比正史更吸引人,一段高官和風塵女子的風流佳話,怎會輕易煙消雲散呢?

這個一生都不平凡的女子名叫賽金花,原名彩雲,13歲的時候,就開始在蘇州河上的花船上做起了清倌人。這種“花船”不是現在平江河裡的小遊船,確切地說是一種妓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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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鈞與賽金花

那一年,因母親病逝,回蘇州老家服喪的洪鈞閒來沒事,邀三五好友打牌喝酒,便叫了彩雲在旁作陪。一來二去,洪鈞被玲瓏標緻的彩雲深深迷住。此時的洪鈞已有一妻一妾,且都是大家閨秀,如今要娶一個花船女子進門,難度可想而知。不過,鐵了心的洪鈞最終還是把彩雲迎進了懸橋巷27號的洪家大院。這一年,彩雲年方14,洪鈞年正50歲,所謂“一樹梨花壓海棠”,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

就這樣,洪鈞和彩雲在這小巷裡過起了平淡而悠閒的生活,茶餘飯後聽聽評彈、唱唱崑曲、京戲,很是安逸。

光緒十三年,洪鈞奉命出使俄、法、荷、奧四國。可是洪鈞的正室夫人因為住慣了江南的深宅大院,不願意隨洪鈞出國遊歷、拋頭露面,於是,就決定把這個機會讓給了彩雲,還大方地把誥命夫人的服飾和頭銜都借給彩雲。這下可好了,花船女出身的彩雲堂堂正正地以公使夫人的名義跟著洪鈞踏出了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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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去,就去了整整五年。洪鈞認真考察了國外的政治、經濟、文化,而彩雲也沒閒著,憑藉她天生的交際才能和東方女性的溫柔,很快在歐洲的上層社會佔有一席之地,出盡了風頭,甚至拜晤過維多利亞女王與威廉皇帝。與此同時,彩雲還為洪鈞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可能也是彩雲和洪鈞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1893年盛夏,洪鈞在回國不久後就病逝而去,深受打擊的彩雲不願再回懸橋巷27號的洪家,悄悄搬到上海,改名換姓,重操舊業。因為有狀元夫人和公使夫人的招牌而名揚上海灘,又被稱為“花榜狀元”。後來彩雲又北上天津,掛牌“賽金花書寓”,並改名為賽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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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就是賽金花的一生,那留下的也不過是一個豔名而已。賽金花最為後人稱道的,還是後來在北京的作為。1900年,義和團殺死了德國公使克林德。八國聯軍以此為藉口,進攻北京,無惡不作。而賽金花恰好與八國聯軍總司令瓦德西是舊好,憑藉出訪德國的經歷和一口流利的德語,賽金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阻了瓦德西對北京城的進一步擄掠,也使百姓免受戰火之禍,因此京城人對她多有感激,尊稱她為“議和人臣賽二爺”。

後來,小說家曾樸就以洪鈞、賽金花為原型,寫就了清末四大譴責小說之一的《孽海花》。夏衍在《懶尋舊夢錄》中說:“朝堂上大人物的心靈還不及一個妓女。”而劉半農在《賽金花本事》中也說:“中國有兩個“寶貝”,慈禧與賽金花,一個在朝,一個在野;一個賣國,一個賣身;一個可恨,一個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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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算算時間,賽金花住在懸橋巷27號的時間只有半年,屬於洪鈞的時間也不過七載,但是這位奇女子屈身救國的傳奇經歷卻成了一段永遠的佳話,留在了平江路的石板橋上、花窗間、白牆青瓦里。所以,從平江路上走過的,不僅有滿腹經綸的狀元才子,也有柔情俠骨的紅粉佳人。

正所謂“一條平江路,半部姑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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