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郎中傳奇(民間故事)

酸梅湯 中藥 雞骨草 逃生 龍翔虎躍 龍翔虎躍 2017-11-08

醜郎中傳奇(民間故事)

醜郎中

清末民初,皖北古黃縣出了一個奇人“醜郎中”,其姓氏便是挺稀奇古怪的“”(cho醜)字。醜郎中本名寶,生得出奇的醜,細胳膊細腿,偏偏頭和肚子都挺大,眼鼓嘴闊,說話又嗡聲嗡氣,便有人戲稱他是“蛤蟆精”轉世。

寶的父親是個窮秀才,見兒子如此模樣,大為發愁。好在寶出奇的聰慧,過目成誦,出口成章。父親便將滿腹才學傳授給兒子,指望兒子將來中舉人中進士。不料,寶十歲那年,清廷罷停科考。寶父親絕望之下,一病不起,臨死前將家中僅有的幾畝薄田全賣光,換來一大摞醫書,在病榻上含淚對寶道:“秀才本是半個醫,從此你改行做郎中罷。人家郎中都是杏林世家,你是白手起家,須吃得萬般苦頭,方能安身立命,承傳家香火!”

寶牢記父親遺言,放下四書五經,苦攻醫書,將《湯頭歌訣》背得爛熟,又像神農那樣親嘗百草,捨身試藥。畢竟苦心人天不負,寶醫道漸高,更能自配丸藥,治好了不少疑難雜症,名聲鵲起,遠勝那些“杏林世家”。因其貌醜,人們便諧音呼之為“醜郎中”。

名聲起,錢財進。醜郎中日子富裕起來,便有不少人家爭相前來議婚,介紹的姑娘也一個賽一個俊俏。可醜郎中一個也看不上眼——他立誓要找一個令他心中一動的女子,這些女子都不能讓他心中一動!

程娟娘

這年春,醜郎中照例來到縣城“和九堂”開單抓藥。和九堂是古黃最大的藥鋪,藥材極是齊全,掌櫃姓程,五十出頭年紀,為人極是和氣。因是老主顧了,程掌櫃接過醜郎中的藥單子,交給小夥計到藥庫去取,自己則陪著醜郎中閒談。

不一時,一個紅衣女子持著藥單子走了過來,向程掌櫃細詢。醜郎中抬頭一看,只見這女子上身穿著銀紅衫子,蔥白線鑲滾,下身穿一條雪青如意小腳褲,身姿苗條,面容雖非十分美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俏麗風韻和有別於傳統女子的時髦洋氣!醜郎中的心不由“怦怦”亂跳。那紅衣女子抬頭一見醜郎中這樣子,不由嫣然一笑,持了藥單子飄然而去。

程掌櫃見醜郎中對紅衣女子的背影注目不已,忙笑著介紹說這是他的女兒,名叫程娟娘,在上海的女子洋學堂唸書,如今學成歸來,幫著他在藥庫裡抓藥,只是在外久了,生性又嬌慣,不懂禮數,還望先生多多原諒。醜郎中口裡說著哪裡哪裡,可程娟娘臨去時的那一笑,恰像一雙溫柔的小手,撥動了他的心絃!

回來之後,醜郎中對程娟娘念念不忘,終於有一天,他又手持一紙藥單子來到了和九堂,要抓四樣草藥,乃是燈籠草、苦膽草、雞骨草、老姑草。程掌櫃接了單子,不由一愣:乍一看這藥單子挺平常,但細一琢磨這四樣草藥的名稱,實在是大有名堂!這四樣草藥各有俗名,分別叫做紅姑娘、一見喜、相思子、白頭翁,如此串通起來一會意,就是說他寶自上次見了程娟娘,心中歡喜,相思不已,願與程娟娘白頭到老——這豈不是一張求婚帖子嗎?

程掌櫃沉吟半晌,笑道:“先生,這幾樣草藥,若說敝店沒有,那是假的。只是小女性格倔強,有時頗不通情理,連我的話也不聽呢,只不知她是否願意把這幾樣草藥抓給你。”說著將藥單子摺疊起來,讓一個小夥計交給程娟娘。不一時,小夥計手裡提來了四包草藥。醜郎中起初心中一喜,但接過草藥包一看,只見這四包草藥並不是自己要的那四樣草藥,而是頂珠草、剪金花、雞腸草、老虎草。醜郎中的臉不由拉長了。原來這四樣草藥也各有俗名,分別是鞭打繡球、王不留行、鵝不食、鳥不宿,所含意思再明白不過:程娟娘將醜郎中拋過來的繡球一鞭打回,不願與他同行,不願吃他的飯,不願住他的房!

當下,醜郎中羞愧難當,跌跌撞撞出了和九堂。

此時已是民國年間,世道混亂,瘟神也來作怪。就在這年初夏,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異瘟疫席捲古黃,感染瘟疫之人先是咳嗽起熱、頭痛難當,繼之嘔吐腹瀉,氣絕身亡。眾郎中對此束手無策,只有醜郎中迎難而上,遍查醫書,苦心孤詣地炮製出“清瘟敗毒湯”,病人連服三劑,立竿見影,病症日輕,七天之後則神清氣爽,瘟神去矣!

消息傳出,醜郎中家門庭若市,整日忙得不亦樂乎。見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新上任的古黃唐縣長大喜,親帶縣府的大小官員來到家,將一塊寫有“華佗再世,妙手回春”的金匾懸掛在大門額上。令醜郎中頗感意外的是,這位唐縣長竟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白面書生,剛從西洋留學歸來,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堪稱年輕才俊。

彭三大王

這天日薄西山,忙碌了一天的醜郎中正要歇息,忽有一個頭扎白毛巾,滿臉絡腮鬍子的漢子一身塵土地闖進門來,納頭便拜,說他家住在大沙河岸邊的大王莊,八十歲的老母病臥在床,奄奄一息,請先生速去出診。大沙河距此二十里,且中間隔著一道山樑,極是崎嶇,天色又晚了,醜郎中不由面露為難之色。

絡腮鬍子見狀,“忽”地蹲下身子:“先生,救人如救火,過不去的地方,我來揹你!”醜郎中被絡腮鬍子的一片孝心感動,當即背起藥囊,大步出了家門。

兩人急步前行,遇到難行之處,絡腮鬍子真的伏身背起醜郎中,腳步竟是絲毫不減,依舊如飛往前趕。一個時辰後,兩人來到大沙河邊,絡腮鬍子對醜郎中拱拱手道:“還請先生過河。”

醜郎中一聽,大驚失色!大沙河對岸就是北芒山,幾十年來,北芒山中活躍著一夥土匪,為首的姓彭,和尚出身,仗著手下有幾百號人,極是狂妄,自噓除天大地大之外,就數他姓彭的大了,因此自稱彭三大王。以前,這夥土匪常常渡過大沙河,殺人越貨,禍害百姓,政府多次圍剿,皆因山高崖陡,不曾攻破山寨,但彭三大王也遭受重創,龜縮山中。從此,大沙河便如楚河漢界一般,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這絡腮鬍子要醜郎中過河,醜郎中頓知不妙,不由立住了腳。

絡腮鬍子哈哈一笑,抓落頭上的毛巾,又將絡腮鬍子一掀,竟是一個精光頭皮的和尚——不是別個,正是彭三大王本人!彭三大王嘬起嘴脣,打了個呼哨,只見蘆葦叢中盪出一條小船,跳下兩個土匪。彭三大王說了句“有屈先生了!”兩個土匪便不由分說將醜郎中五花大綁,塞進了船艙中!

到了山中,彭三大王親為他解了綁,說出了原委。原來隨著瘟疫的蔓延,山寨土匪也在所難免,越來越多的土匪感染上了瘟疫,無醫可治,已陸續死了好幾個,眾匪大恐:這下只怕無須官軍圍剿就要全軍覆滅了!彭三大王無奈之下,只得親冒危險,下山“請”來了醜郎中。

一聽是這麼回事,醜郎中臉色更難看了,當下脖子一扭:“道不同不相與謀,恕某難以從命!”

眾匪軟硬相逼,醜郎中就是不從,彭三大王只得暫命小嘍羅將醜郎中關在一間整潔的房舍,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侍候著。

洞房花燭夜

過了兩天,醜郎中又被帶到眾匪面前。彭三大王笑道:“先生,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醜郎中抬頭一看,只見面前站著一個紅衣女子,竟是程娟娘!程娟娘被兩個土匪挾持著,旁邊支有一口大鐵鍋,鍋中水花翻滾,鍋下柴火燒得正旺。

“娟娘?”醜郎中一聲驚呼。程娟娘“呸”地啐了他一口:“原來是你乾的……”不待她說完,彭三大王已高喝一聲:“且將程姑娘帶下去,好生看待!彭某要和先生好好談一談。”土匪忙將程娟娘帶了下去。

“看得出先生挺牽掛程姑娘的!”彭三大王指著那口熱氣騰騰的鐵鍋道:“先生,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好走。一是答應為我們熬藥,我們成全你和程姑娘的婚事,山寨中的仙人洞就是你倆的洞房。二是如果你一味硬到底,我們就當著你的面把程姑娘煮了當下酒菜,這就叫喝‘女兒紅’!”

醜郎中萬沒料到彭三大王竟使出如此陰招,好半天才道:“我答應為你們熬藥。不過,請你們放了程姑娘,送她回去。天下哪有捆綁成夫妻的?”

彭三大王狡黠地笑了:“這就由不得你了。你不和程姑娘捆綁成夫妻,我們又怎麼信得過你呢?”

當天,土匪山寨披紅掛綵,鼓樂喧天。晚上,眾匪“簇擁”著醜郎中和程娟娘進了“洞房”——仙人洞。仙人洞位於一座高崖之下,面南背北,洞中平整潔淨,通風透光,冬暖夏涼,難怪叫做仙人洞。

仙人洞內已是紅燭高燃,喜氣洋洋。程娟娘撲倒在床上,悲啼不止。醜郎中坐在桌前,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悲:喜的是不管怎樣,總算與朝思暮想的姑娘結成連理;悲的是程娟娘並不愛自己,反誤認為是自己唆使土匪綁架了她成親!

不知過了多久,更深夜靜,仙人洞外傳來一陣陣壓抑的呼吸聲和小聲嘀咕,不用說,是土匪們在洞外聽新房呢!醜郎中突然躍起,吹滅紅燭,餓虎似地向程娟娘撲去。程娟娘極力掙扎反抗,口中嗚咽叫罵,雙手又抓又撓。醜郎中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但他還是死死地將程娟娘壓在了身下,力氣大得驚人!程娟娘畢竟是個弱女子,時間一長,四肢無力,頭腦一片空白……

門外傳來眾匪難以阻遏的興奮:“中,這小子中!”“夠爺們!”……眾匪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忽然又傳來彭三大王的怒罵:“都他媽給老子滾!”

眾匪不滿地咕噥:“怎麼,不是大哥您讓弟兄們來聽新房的嗎?這小子是真幹了呢。”“小弟還沒聽過癮。”……

“啪!”隨著一聲清脆的耳光,眾匪一個一個溜走了。

洞房內的程娟娘清醒過來,但又猛然發現不“對勁”——醜郎中雖然仍死死地壓在她身上,卻一動也不動。程娟娘大悟,原來醜郎中是在演戲,演給土匪們看的戲!洞房外平靜下來,醜郎中一下子癱倒在床榻板上……

天亮了,晨曦通過洞隙照射進來,洞內一片亮堂。程娟娘從床上坐起,發現醜郎中仍倒在床榻板上,大睜著兩眼,臉上道道血痕。

程娟娘徹底明白了:洞房花燭並非醜郎中的本意,他定有說不出的苦衷!莫可名狀的感動和愧疚在程娟娘心中泛溢開來,她掏出一方手帕,為醜郎中揩起臉上的血痕。

一股幽香直撲醜郎中的鼻孔,望著手帕上的鴛鴦戲水和程娟娘那柔情似水的眼睛,醜郎中不由一陣痴迷,但他很快醒過神來,明白程娟娘已恢復了對他的信任,便嘆了口氣,將自己被土匪劫持的原因兜底道來,最後道:“這齣戲我們還要繼續演下去,然後伺機下山!”

下山

早飯後,眾匪大小頭目都到仙人洞賀喜。彭三大王皮笑肉不笑地道:“先生,這下該給我們熬藥了吧?”

醜郎中兩手一攤:“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要下山……”

彭三大王哈哈一笑:“藥材之事就無須你操心了!”手一揮,幾個嘍羅抬著幾籮筐捆紮好的藥材,擺在了醜郎中面前。

“熬藥的藥材一樣也不少吧?請先生快快配料!”彭三大王催促道。

醜郎中吃了一驚,沉吟道:“藥材是一樣不少了,但還少一道藥引子。”

“要用什麼作藥引子,彭某馬上派人下山去購買!”

“是青水芰,也叫浮根菱。將青水芰搗碎,取它的汁加上黃酒作藥引子,可起以毒攻毒的功效,這正是清瘟敗毒湯的祕訣所在!青水芰是購買不到的,只能下水採摘。”

彭三大王倒吸一口冷氣。這青水芰有刷毒,雖數量極少卻同與它外形極相似的水蓮在水面上糾結共生,常有人把青水芰當作水蓮誤食而亡,只有極內行的郎中才能將兩者辨別開來。

醜郎中瞟了彭三大王一眼,不緊不忙地又道:“其實,我之所以要下山,還想著順便把一件私事辦了。”

“私事,什麼私事?”彭三大王緊張起來。

“俗話說,醜媳婦總得見公婆。我這個醜女婿也要見岳父岳母的。如今我與程娟娘已生米煮成了熟飯,程掌櫃丟失愛女,一定急得不行,我想下山向他講明情況,想來他也只好認親了!”

彭三大王轉了轉眼珠,笑了,大手一揮:“下山吧!”

醜郎中回到仙人洞與程娟娘作別,程娟娘也為之高興,又見醜郎中面帶憂慮,不由粉面一寒,決然道:“砸開鐵鎖走蛟龍,衝破金籠飛綵鳳。先生只管下山,再也不要回來,讓這些土匪全死光才好呢!別為我擔心,大不了我拼卻一死,也是值的!”

醜郎中心頭一熱:好個深明大義的姑娘!但他搖了搖頭:“不,我不僅要回來,而且還要為他們熬清瘟敗毒湯!”見程娟娘詫異,醜郎中壓低聲音,如此這般一番,最後道:“我只想對你說,我下山之後,你一定要忍耐著,等著我回來,等著唐縣長帶兵打進來!”

一聽醜郎中提到“唐縣長”,程娟娘兩眼頓時閃亮起來,使勁地點了點頭。

醜郎中下山之後,直奔縣城,來到縣府找到了唐縣長。

唐縣長一見醜郎中,就急三火四地道:“兄,這幾天你跑到哪兒去了?縣裡又發生了幾例瘟疫,急死人了!”

“我到北芒山去了。”

唐縣長不由一愣:“你……你好大的膽子!”

醜郎中端起茶壺,猛喝一氣,方才將自己被擄上山、被迫與程娟娘成親的大致經過說了一番,唐縣長越聽越心驚,臉色慘白,半天沒有言語。

“唐縣長,請您速速抓捕程掌櫃,他是彭三大王多年前就在縣城佈下的臥底!”醜郎中抹抹嘴巴道。

“何以知之?”唐縣長驚得眼鏡差點兒抖落在地。

醜郎中屈起手指道:“一、程娟娘才從上海回來沒多久,是在走親戚時被土匪綁架的,何人最知情底?二、熬製清瘟敗毒湯需要何種藥材,只有我和程掌櫃知道,只不過程掌櫃不知配方罷了,可彭三大王卻對此早有準備,一樣藥材也不少,何人向他透的底?三、我用青水芰忽悠彭三大王,彭三大王並不十分相信,可當我說下山是要拜見程掌櫃時,他卻立馬放了心。”頓了頓又道:“更能說明問題的是,當初我用藥名隱語向程娟娘求婚,只有我、程娟娘和程掌櫃心知肚明,可彭三大王何以知曉併為此綁架了程娟娘要挾我呢?”

唐縣長不再遲疑:“不錯。程娟娘失蹤,程掌櫃並未報案,分明是早知根由!”立命一隊衛兵包圍和九堂,大小人員休得放走一個!

醜郎中又建議道:“唐縣長,我還要趕回北芒山,為彭三大王他們熬藥!”

“什麼?”唐縣長又驚疑地瞪圓了眼珠。醜郎中笑了:“清瘟敗毒湯雖能驅除瘟疫,卻對人的體力消耗極大,尤其是服藥後第三天,幾乎令人手無縛雞之力!望唐縣長適時發兵攻打北芒山,如此,可永絕古黃匪患!”

唐縣長鼓掌稱好。醜郎中又道:“不過,到時還望唐縣長網開一面,因為土匪中也有不少為飢寒所迫、並不曾做過大惡的鄉民,要儘量活捉他們,一一甄別。”

唐縣長沉吟半晌,點了點頭。醜郎中又端起了茶壺,偶一瞟眼卻發現唐縣長悄悄掏出一方手帕,扔在了地上,還用腳使勁踩了幾下,那手帕幽香撲鼻,繡著一對活靈活現的戲水鴛鴦……

醜郎中心中不由一沉!

破寨

醜郎中如期回來,彭三大王大喜:“先生真是信人也,彭某沒有看錯人!”

醜郎中也不多言,命土匪支起一口大鍋,如法炮製起清瘟敗毒湯來。眾土匪喝下湯藥,無不汗出如漿,閉目昏睡。

第三天凌晨,山中忽然槍聲大作,官軍竟然摸上山來,守關卡的土匪從睡夢中醒來,急操刀槍,無奈體乏力弱,連舉槍上肩的力氣都沒有!官軍勢如破竹,連克險關,將山中大寨團團包圍。寨中眾匪知大勢已去,不少土匪鼓譟著要向官軍投誠。可親自督戰的唐縣長不僅不允許官軍納降,反令官軍將綁著浸透了油膏布、帶著火藥的飛羽箭如雨般地射入山寨。頓時,山寨內狼煙四起,火苗亂竄,眾匪一片鬼哭狼嚎。

醜郎中和程娟娘早知道官軍要來攻寨,槍聲一起,他們便在寨子中找了個隱蔽之地躲藏了起來,萬萬沒料到唐縣長竟用了一招玉石俱焚的火攻計!烈焰之下,兩人東躲西藏,最後還是被火趕回仙人洞中。不多時,就連仙人洞外也燃燒起來,濃煙滾滾。

“不意某竟葬送在火海之中!”醜郎中仰天長嘆。

“砰”地一聲,仙人洞洞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渾身冒著煙火的人持刀衝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彭三大王!

醜郎中和程娟娘大驚失色。

彭三大王將刀架在醜郎中的脖頸上,怒吼道:“彭某瞎了眼,引狼入室,上百兄弟全葬送在你這個草頭郎中手裡!”

醜郎中閉目等死。彭三大王氣喘半天,竟又蹦出一句話來:“姓的,答應老子,以後你要永遠善待娟娘!”

醜郎中本能地睜開了眼睛,只見彭三大王雙目含淚,定定地望著他身後的程娟娘,凶氣全無,竟流露出格外酸楚的神情!

彭三大王從醜郎中脖頸上抽回大刀,撬開洞角的一塊大石,竟露出一個黑呼呼的洞口來!

“你倆快快從這兒逃生吧!”彭三大王不由分說,用大刀逼著愕然不已的醜郎中和程娟娘下了洞,又將那塊大石堵好,隨又縱起身子,一頭撞在了那塊大石上……

醜郎中牽著程娟娘,在洞中摸索爬行好半天,待鑽出洞口,已是身在山寨外的一處山岩上,回望山寨,只見山寨火光沖天。兩人猶如從大夢中醒來,實在不明白一向窮凶極惡的彭三大王為什麼臨死前大發善心、放他們一條生路!

程娟娘興奮不已,就要下山去見唐縣長。醜郎中卻幽幽地提醒道:“娟娘,恕我直言,你的手帕告訴我你已與唐縣長私下定了情,可彼一時,此一時,只怕唐縣長今天要對你變臉呢!”

“為什麼?”程娟娘不解地道。

醜郎中嘆了口氣,指著身後煙火中的山寨道:“當初,唐縣長答應我要儘量活捉土匪,網開一面,可他如今變了卦,趕盡殺絕,心腸何其狠毒!對土匪如此,對你也不會例外!還有……”

天真的程娟娘哪裡肯信,一個勁搖頭。

醜郎中不再多言,拱拱手道:“娟娘,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就此別過。如果唐縣長向你問起我,你就說我葬身火海了!”

事情還真讓醜郎中說準了。唐縣長一見程娟娘,臉色一變,喝令兵丁將她五花大綁——因為程掌櫃已經招供,說彭三大王才是程娟孃的親生父親,這麼多年只是將程娟娘寄養在他的名下而已,而作為匪屬,程娟娘也理應以“通匪”之罪斬首。

程娟娘恍然大悟,欲哭無淚!

尾聲

就在上峰已批了文、“通匪”的一干人犯將要被押上刑場的頭一天中午,天出奇的熱。一個頭裹白羊肚毛巾的醜婦人推著酸梅湯桶在獄門外叫賣。誘人的酸梅湯把看守吸引過來,你一碗我一碗地將一桶酸梅湯喝了個精光。喝下酸梅湯後,起初倒沒什麼,可到了後半夜,看守們個個眼前發花,一頭栽倒在地,掙扎難起,眼睜睜看著白天賣酸梅湯的那個醜婦人走了過來,從看守長身上解下牢門鑰匙,只把程娟娘帶了出去……第二天,唐縣長聞知,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醜郎中沒有死!”

很多年後,古黃有人到藥都禹州做生意,偶見一家掛牌為“和九堂”的藥鋪,大奇之下一打聽,藥鋪老闆姓,老闆娘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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