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II活著,有點難'

散文 文章 體育 英語 歐陽修 臘月十三 2019-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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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II活著,有點難

關於我的“跩”

某夜從街上回來,在一餐館門口遇一醉醺醺的領導,他拉住我,悶頭就是一句:你以為你寫了幾篇文章就跩得很?我才不把你放在眼裡!依我從前的脾氣,根本不會理他,不過現在脾氣好了,我趕忙解釋,說我不拽,一點都不拽。也許看上去很拽,實際上一點都不拽。

“跩”是方言,《現代漢語詞典》沒有恰當的解釋,倒是百度百科上解釋得比較得當,意為“張狂”,形容人驕傲張揚的樣子。領導的話讓我驀然一驚:我有那麼跩嗎?我以為自己一直很低調,原來別人卻並不那麼認為。

一天早上去店裡吃早點,店裡彷彿還有客人,也沒在意。正吃著的時候,旁邊有人對我說:李老師,你的早點錢我付了,我先走了。我趕忙扭頭,竟是我們學校的楊老師,她教我女兒的英語。我尷尬極了,楊老師不可能是路過,看見我在店裡,過來給我付賬,她肯定先前就在店裡了,而且就坐我旁邊,怎麼我就沒看見她呢?我對自己的表現相當失望。

我是路盲,進了大城市,絕對沒有方向感,走過多次的地方一樣會迷路。有時走路,會撞在路人身上,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己認識的。在從前那所中學時,某年新來了四個頂崗女教師,我覺得她們幾乎都長得一個樣,連名字也相似。雖說常打交道,可直到半年後,才分得清。如今到了一所新的學校,快一年了,近百名教職工,我叫得出姓名的不超過二十個。這樣,衍生出來的結果就顯而易見了:他們大多是認得我的,我卻不認識,若是路上撞見,我自然是不會跟他們打招呼的。我不理他們,他們當然也不理我,而且,在他們看來,我這就是明顯的“拽”了。

這幾年寫作,大大小小發表的文章,字數已有幾十萬了,有人褒揚我,我竟也有點飄飄然,但轉念一想,又誠惶誠恐。不就是碼點字嗎,若讓我去擦皮鞋,我肯定連最蹩腳的擦鞋匠都比不上。能寫點算什麼,歐陽修的《賣油翁》裡那個老者說得好,“惟手熟爾”。

《紅樓夢》有一副對聯記憶:“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社會這本大書,我還得好好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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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II活著,有點難

關於我的“跩”

某夜從街上回來,在一餐館門口遇一醉醺醺的領導,他拉住我,悶頭就是一句:你以為你寫了幾篇文章就跩得很?我才不把你放在眼裡!依我從前的脾氣,根本不會理他,不過現在脾氣好了,我趕忙解釋,說我不拽,一點都不拽。也許看上去很拽,實際上一點都不拽。

“跩”是方言,《現代漢語詞典》沒有恰當的解釋,倒是百度百科上解釋得比較得當,意為“張狂”,形容人驕傲張揚的樣子。領導的話讓我驀然一驚:我有那麼跩嗎?我以為自己一直很低調,原來別人卻並不那麼認為。

一天早上去店裡吃早點,店裡彷彿還有客人,也沒在意。正吃著的時候,旁邊有人對我說:李老師,你的早點錢我付了,我先走了。我趕忙扭頭,竟是我們學校的楊老師,她教我女兒的英語。我尷尬極了,楊老師不可能是路過,看見我在店裡,過來給我付賬,她肯定先前就在店裡了,而且就坐我旁邊,怎麼我就沒看見她呢?我對自己的表現相當失望。

我是路盲,進了大城市,絕對沒有方向感,走過多次的地方一樣會迷路。有時走路,會撞在路人身上,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己認識的。在從前那所中學時,某年新來了四個頂崗女教師,我覺得她們幾乎都長得一個樣,連名字也相似。雖說常打交道,可直到半年後,才分得清。如今到了一所新的學校,快一年了,近百名教職工,我叫得出姓名的不超過二十個。這樣,衍生出來的結果就顯而易見了:他們大多是認得我的,我卻不認識,若是路上撞見,我自然是不會跟他們打招呼的。我不理他們,他們當然也不理我,而且,在他們看來,我這就是明顯的“拽”了。

這幾年寫作,大大小小發表的文章,字數已有幾十萬了,有人褒揚我,我竟也有點飄飄然,但轉念一想,又誠惶誠恐。不就是碼點字嗎,若讓我去擦皮鞋,我肯定連最蹩腳的擦鞋匠都比不上。能寫點算什麼,歐陽修的《賣油翁》裡那個老者說得好,“惟手熟爾”。

《紅樓夢》有一副對聯記憶:“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社會這本大書,我還得好好讀讀。

散文II活著,有點難

關於我的寫作

寫跟寫作不一樣。寫,是簡單的碼字,而寫作,需要靈魂的參與。

自認為是在寫作。

寫得多了,漸漸攢了點名聲。比如某熟人會向別人介紹,這是我們單位的作家,然後會補充強調:在我們縣都是有名的!

沾沾自喜之餘,免不了自大,於是有了文人的清高。領導在上面學習,把作業發來叫趕快做了發回去。忿忿拒絕了。又有寫歌功頌德的口諭傳來,說是工作。既為稻粱謀,就寫吧。網上一搜,洗洗,權當充數。若說質量不行,老子就這點水平,有本事你上。

但也有無法拒絕的,對方是熟人,朋友,親戚,甚至恩人。他們讓我寫訴狀,申請,協議,故事,計劃,總結,歌詞,悼詞,碑文,廣告詞,辭職信,講話稿,業務自傳,先進材料,彙報材料,畢業論文,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體育教學論文……

他們以為既然會寫,就說明都能寫。他們以為,寫是由手完成的,而不是腦子。

居然也硬著頭皮寫了很多。不會,就努力學習,絞盡腦汁。權當是幫忙。這種幫忙,在我看來是一種品格。比如一個醫生朋友要評先進,幫他寫了材料,評上先進,他可以活得更好。比如一個讀函大的不學無術的熟人即將畢業,需要畢業論文換畢業證換工資,這個忙,不好不幫。比如一個木訥的人突然有一天需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長篇大論,既然人家跟我開了口,怎麼說也得幫。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大家都想活得更好。

當然也拒絕過,比如一篇某旗下的演講稿,小學生的,讓我有一種深深的屈辱感。我不是不能寫,而是不能寫這種。

而身為底層小人物,拒絕的代價當然是不言而喻的。

拒絕就拒絕吧,都這樣了,反正我一直在後退。問題是,每次拒絕之後,我內心的屈辱並未消失,相反,更強烈了。

有搞寫作的朋友,他們的字有價碼,雖然按別人的吩咐寫字的時候難免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卻也是為了生計,誰都想過得更好。

真羨慕他們,可以把寫跟寫作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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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II活著,有點難

關於我的“跩”

某夜從街上回來,在一餐館門口遇一醉醺醺的領導,他拉住我,悶頭就是一句:你以為你寫了幾篇文章就跩得很?我才不把你放在眼裡!依我從前的脾氣,根本不會理他,不過現在脾氣好了,我趕忙解釋,說我不拽,一點都不拽。也許看上去很拽,實際上一點都不拽。

“跩”是方言,《現代漢語詞典》沒有恰當的解釋,倒是百度百科上解釋得比較得當,意為“張狂”,形容人驕傲張揚的樣子。領導的話讓我驀然一驚:我有那麼跩嗎?我以為自己一直很低調,原來別人卻並不那麼認為。

一天早上去店裡吃早點,店裡彷彿還有客人,也沒在意。正吃著的時候,旁邊有人對我說:李老師,你的早點錢我付了,我先走了。我趕忙扭頭,竟是我們學校的楊老師,她教我女兒的英語。我尷尬極了,楊老師不可能是路過,看見我在店裡,過來給我付賬,她肯定先前就在店裡了,而且就坐我旁邊,怎麼我就沒看見她呢?我對自己的表現相當失望。

我是路盲,進了大城市,絕對沒有方向感,走過多次的地方一樣會迷路。有時走路,會撞在路人身上,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己認識的。在從前那所中學時,某年新來了四個頂崗女教師,我覺得她們幾乎都長得一個樣,連名字也相似。雖說常打交道,可直到半年後,才分得清。如今到了一所新的學校,快一年了,近百名教職工,我叫得出姓名的不超過二十個。這樣,衍生出來的結果就顯而易見了:他們大多是認得我的,我卻不認識,若是路上撞見,我自然是不會跟他們打招呼的。我不理他們,他們當然也不理我,而且,在他們看來,我這就是明顯的“拽”了。

這幾年寫作,大大小小發表的文章,字數已有幾十萬了,有人褒揚我,我竟也有點飄飄然,但轉念一想,又誠惶誠恐。不就是碼點字嗎,若讓我去擦皮鞋,我肯定連最蹩腳的擦鞋匠都比不上。能寫點算什麼,歐陽修的《賣油翁》裡那個老者說得好,“惟手熟爾”。

《紅樓夢》有一副對聯記憶:“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社會這本大書,我還得好好讀讀。

散文II活著,有點難

關於我的寫作

寫跟寫作不一樣。寫,是簡單的碼字,而寫作,需要靈魂的參與。

自認為是在寫作。

寫得多了,漸漸攢了點名聲。比如某熟人會向別人介紹,這是我們單位的作家,然後會補充強調:在我們縣都是有名的!

沾沾自喜之餘,免不了自大,於是有了文人的清高。領導在上面學習,把作業發來叫趕快做了發回去。忿忿拒絕了。又有寫歌功頌德的口諭傳來,說是工作。既為稻粱謀,就寫吧。網上一搜,洗洗,權當充數。若說質量不行,老子就這點水平,有本事你上。

但也有無法拒絕的,對方是熟人,朋友,親戚,甚至恩人。他們讓我寫訴狀,申請,協議,故事,計劃,總結,歌詞,悼詞,碑文,廣告詞,辭職信,講話稿,業務自傳,先進材料,彙報材料,畢業論文,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體育教學論文……

他們以為既然會寫,就說明都能寫。他們以為,寫是由手完成的,而不是腦子。

居然也硬著頭皮寫了很多。不會,就努力學習,絞盡腦汁。權當是幫忙。這種幫忙,在我看來是一種品格。比如一個醫生朋友要評先進,幫他寫了材料,評上先進,他可以活得更好。比如一個讀函大的不學無術的熟人即將畢業,需要畢業論文換畢業證換工資,這個忙,不好不幫。比如一個木訥的人突然有一天需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長篇大論,既然人家跟我開了口,怎麼說也得幫。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大家都想活得更好。

當然也拒絕過,比如一篇某旗下的演講稿,小學生的,讓我有一種深深的屈辱感。我不是不能寫,而是不能寫這種。

而身為底層小人物,拒絕的代價當然是不言而喻的。

拒絕就拒絕吧,都這樣了,反正我一直在後退。問題是,每次拒絕之後,我內心的屈辱並未消失,相反,更強烈了。

有搞寫作的朋友,他們的字有價碼,雖然按別人的吩咐寫字的時候難免說些言不由衷的話,卻也是為了生計,誰都想過得更好。

真羨慕他們,可以把寫跟寫作分開。

散文II活著,有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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