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穀聲聲,桑葚紅

桑椹 桑樹 小麥 楊樹 紫薇 2017-05-20

前天上午去黃河邊,看到一望無垠的麥田裡,到處都是筆直挺拔楊樹。五月中旬,楊樹葉子蔥蘢茂密,在熱風中“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殘花落盡飛絮輕,時復林間布穀鳴。”“布穀~布穀”,多麼熟悉、多麼悅耳的叫聲,就從這高大的楊樹梢頭,一聲聲,一聲聲,飄來。和三十年前南陽老家聽到的,一模一樣。

布穀聲聲,桑葚紅

在兒時的記憶裡,每年的這個時候,布穀鳥總是準時飛來。再有十幾天村裡就開始收麥了,或許,它是神農氏派來的使者,來給農人提個醒:莫誤農時呦!真是“牆壁雖有勸農文,不如禽語尤殷勤”呀!

布穀鳥總是喜歡落在村裡非常高的那些樹上,似乎它也懂得,這樣能把叫聲傳得更遠。如此一來,我只能聽見它“布穀~布穀”聲音,從未見過它的模樣。

這個時節,不出村子,就能聞到陣陣麥香。這個麥香,好像不是麥籽發出來的,而是從綠中泛黃的麥稈中散發出來的,有股清甜味兒,略微帶點溼氣。

布穀聲聲,桑葚紅

鄰近的金華鄉,有個大徐營村,村子東邊有個很大的桑園。這裡的桑樹都基本上是一人多高的小樹,因為桑樹枝條的柔韌性很強,所以特別適合做挑麥秸的木叉,它是收麥大戰中必不可少的“裝備”。十里八鄉都在這裡買木叉,我家的木叉也是父親騎自行車過來買的。

除了桑木叉,麥收還得有一件“必備武器”——鐮刀。母親總是提前十天,把掛在窗戶格柵上閒了一年的的鐮刀磨好,再用釘子、木屑把鐮刀重新加固在長木柄上。家裡那七、八畝麥子,都是母親起早貪黑,握著鐮刀,一把一把割下來的。“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 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故鄉那黑黝黝的土壤上,不知灑落母親多少汗水。

布穀聲聲,桑葚紅

“柳暗桑穠聞布穀。”大人們在布穀聲中忙著“備戰”麥收,我們這些不諳世事的小孩們,掛念的則是樹上一串串的桑葚,就是魯迅《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裡邊說的“紫紅的桑葚”。

我家院子西邊有個池塘,池塘的南岸邊上,就是老勇哥家的房後,有一棵比裝麥子的麻袋還要粗的桑樹,比他家的瓦房高多了,這個時候滿樹都是誘人的桑葚。桑葚才長出來的時候是綠色的,然後慢慢變紅,等最後變成深紫紅色,就熟了。

一群小夥伴裡邊,小恆最擅長爬樹。他總是能夠很輕鬆地爬上這顆有三、四層樓高的桑樹,自己一邊摘著吃著,還好沒忘記樹下還有幾個眼巴眼望、流著口水的夥伴。小恆不停地往下扔桑葚,好讓我們這些不會爬樹的“笨傢伙”也一飽口福,直到每個人都吃到嘴脣發烏,才戀戀不捨回家。

布穀聲聲,桑葚紅

桑葚都是紫紅色的嗎?NO!村裡還有一棵桑樹,樹幹細一些,長在四伯家院子南邊。它結的桑葚起初也是翠綠色,但是成熟時並不是紫紅色,而是乳白色,個頭比紫紅的那種小。那種紫紅色的吃起來甜中帶酸,而這種奶白色的桑葚沒有酸味兒,就是直甜!

從一九九三年起,村裡打麥開始用脫粒機,這些年又有了聯合收割機,鄉親們收麥再也不費勁了。那時候從割麥、拉麥、打場、揚場,一個麥收季節需要兩星期,現在只要兩三天。而我家,則在頭九二年冬天搬走了。你看這收麥可變輕鬆了,母親卻不再種麥了。為了家裡幾個孩子有出息,不窩到家裡打坷垃修地球,母親那時的日子,真苦呀!

布穀聲聲,桑葚紅

布穀聲聲,又一年。

三十年過去了,那隻殷勤的布穀鳥,還會如約而至嗎?那棵桑樹還會結滿桑葚嗎?還有饞嘴的孩子爬上去摘著吃嗎?

恍惚間,我又看見母親戴著一頂草帽,拿著鐮刀,彎著腰,在故鄉焦黃炙熱的麥地裡,一把,一把,割呀,割呀……


【作者說】

老袁,喜歡爽淨、素樸、暖傷的文字。紅塵擾攘,人世無常,惟願存有一片詩心,斜倚半掩柴門,去聽花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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