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農民 家牛 葫蘆 最憶是巢州 2019-06-23

作者:玉笛書劍

它靜靜的躺在那裡,無聲無息 任憑風吹雨打,寒襲暑烤,在歲月裡依然保持它原先的模樣,不與誰爭,不與誰辯,極像一位軍人,服從命令聽指揮。它躺在那,更讓人覺得一種“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滅,謀臣亡。”的悲壯和無可奈何。它的作用曾經無可替代,而它的命運卻無法自己主宰。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一次鄉間閒轉,偶然進入我視野是在記憶消失多年的物件——石磙。直徑一頭50公分左右,另一頭40多公分,長度大約80公分,重量估計有一二百斤,它靜靜的躺在農家門前的亂草叢中,好像許久不曾挪動過。農家的大門鐵將軍把門,無拘無束的野草已肆意到門前,想是家主人到城裡打工去了。而那石磙被遺忘於此,默默聆聽自然之音,任蟲爬鳥棲,伴日月星辰,隨光陰度時。現在40歲以上的人對它必定熟悉現,80後或許對它還有那麼一點模糊的印象,而90後若不是聽人指點是絕然不知它是何物和作用了,00後,你即使和他們說起,他們也是懶得聽了。人類的進步和科學技術的飛躍發展,這笨重原始的工具不得不歸於歷史的塵埃。

它躺在那裡,孤寂而無奈,主人的離棄也是迫於無奈,不知它能否理解。歲月的流逝,只要人們望其一眼,總會想起什麼。在人們的眼裡,它不是一塊不知冷熱的石頭,而是一段段記憶,一篇篇故事。在沒有完全實現機械化之前,它像時刻準備上陣殺敵的戰士,在需要的時候,衝上去,完成使命。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不要小瞧這石磙,在相當長的時期,它是莊稼人絕對的好幫手。有一二百斤,也有更重的些,用巨石被石匠加工而成。農人將成熟了的糧食堆放到打穀場,便是由它完成糧食進倉前的最後一道程序——脫粒。當然,憑它一己是無法完成的,需要耕牛的牽引,後來手扶拖拉機(農人更願意稱之為鐵牛)也是牽引工具,但時日不長,連同石磙、耕牛一道被更科學更便捷合理的工具取代。石磙兩頭的中間位置都有一個圓眼,直徑七八公分左右,深度也只有十公分左右;農人用硬木為它量身定做一張方框,方框兩頭的中間位置露出一截圓圓的棍頭,套入石磙的兩頭圓眼中,兩頭還要拴上和小孩胳膊一般粗細的繩子,固定到同樣是硬木製成的人字型的木枷,然後架到牛的脖頸上;石磙和牛的距離大約有兩米,一是轉圈的範圍可大些,還有一個原因石磙不能砸了牛的後腿,石磙一頭大一頭小,也是為了節省牛的體力,轉圈自然流暢。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每逢收穫的季節,農人從農田裡將收割的莊稼運到打穀場上,鋪平了,然後有粗壯的漢子,種田的行家好手,手持牛鞭子,吆喝著驅使套上石磙的耕牛在穀穗上轉起圈子來;經過運動了石磙反覆碾壓,穀子從秸稈上完全脫落,穀子再經過晾晒歸倉,農人終於可以發自內心的綻開笑臉了,辛辛苦苦終於換來一日三餐的口糧了。石磙和耕牛的關係如同主僕關係,耕牛是主,耕牛到哪,石磙作為僕人必須跟到哪。再後來,換了鐵牛是它的主人了。但鐵牛是它的主人遠沒有耕牛是它的主人時間長,耕牛是它主人的時間可能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而鐵牛猶如曇花一現,短短的十數年間退出了歷史舞臺。

石磙的舞臺,永遠在打穀場上,只有在打穀場上才會大顯身手,偶然的也會從配角淪為主角。大集體、大鍋飯的年代,幹活也是一窩蜂。社員們每天都是上工、放工;一丁點的農活幹完也不能回家,大家無聊,聚在打穀場上東扯葫蘆西扯瓜,女社員們一邊東家長西家短一邊乾點家裡帶來的私活,如納鞋底等。而男社員們不似現在無遮無攔盡情的說點國家大事,閒的慌時,偶爾用石磙賭誰力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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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磙一般少說都在一百斤以上,沒有練過舉重或懂技巧的是無法搬動更不要說舉起了。一個成年壯漢要想搬起,非用盡吃奶之力很難完成。大家當時用一包煙或一元、兩元錢為賭資,誰贏了歸誰;賭的就是將石磙搬離地面誰就贏了。看到這樣的場景,那時我還是個幼童,及其敬慕那些能將石磙搬起的大力士們;每當那些為了搬起石磙,臉憋的通紅而成功的兄長叔伯們總是敬仰有加,總想盼自己早點長大,也能搬動那圓圓的石磙,證明自己是男人就該有‘力撥山兮氣蓋世’的英雄氣概;而那些現在覺得是無聊的男人們的舉動勾起的是我兒時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情懷。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石磙有時被人們豎立當做圓桌,上面放上茶水之類的,或者無暇回家吃飯,搶收搶種的,被送飯到田邊,也可作臨時餐桌使用。

前些年,看見有人把石磙扔在池塘裡,當做浣衣的捶衣石,匆匆一徶,並無過多感受、聯想。今天看到,不知為何,心中湧出諸多感慨。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慢吞吞的老牛,拖動石磙一邊又一邊,一圈又一圈,隨著主人的鞭子,多少次的走在穀穗上,任勞任怨,直到完成使命。耕牛被鐵牛取代,現在農人大部分務農工具都實現了機械化,石磙的埋沒是人類文明的進步,它對人類的繁衍延續是做出巨大貢獻的,我們當然無法忘卻。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看到這石磙,心中有著莫名的親切,雖然它不會說話,但它也一定對注視它人述說著什麼,那就看自己用什麼樣的心境去領悟了。歲月深處沉澱著許多故事和傳說,只是我們在浮躁的大千世界裡把它當作過眼雲煙一般,轉逝即忘。而它靜靜的臥於逐漸荒涼的鄉野,故事卻還沒有結束。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石磙已經沒有昔日的用武之處,它的結局和人一走茶就涼是一樣道理。就如我眼中看到的石磙,它在亂草叢中,沒有人理會它的存在;因為它粗糙、醜陋,它本來就是一塊石頭,人們為了生存,對它稍許加工,讓它打穀場上發揮它的威力;而現在的現代化農業生產,一切趨於更加科學現代化;沒有丁點利用價值的石磙,誰還在理會它的存在。現在在那裡還不妨礙什麼,總有一天,又將被丟棄到什麼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我們自己不正是那轉圈的老牛,有時不得不聽從上蒼和命運的安排,周而復始,為生活,為上一輩、下一代套上枷鎖,揹負屬於我們的“石磙”,疲於勞累,堅守一份耕耘,一份收穫的理念,一心想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故鄉吟:靜靜的石磙子



從石磙的身上看出了人生的自然法則,優勝劣汰。有利用價值,廢品也是寶;無利用價值,蛟龍也是蟲。由石磙而提醒我們自己,時刻不能懈怠,讓成為廢品被時代遺棄的一天遲遲的到來。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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