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歲月——插隊囧事

苜蓿 農村 荷包蛋 小麥 毛澤東 蘿蔔 印象黃陂 2019-04-08


知青歲月——插隊囧事

文 | 程志清(蔡店|宜昌)


一九六八年底,剛滿十六歲的我,便作為知識青年,插隊到農村,從事“大有作為”之工作。從此,我的囧事就多了起來。

“大有作為”的準確時間,是從一九六八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開始的。那天,我們戰天鬥地的戰場一一姚集公社解放大隊李家後壪小隊——的民兵連長舉著五星紅旗,將我們一行四個知青領到壪子。

生產隊騰出一間房子,作為知青的宿舍,算是解決了住宿問題。由於鍋盆瓢勺還沒有製備齊全,吃飯暫時由生產隊向社員各家輪流攤派。

那年代,冬春時節,青黃不接。壪里人吃的是菜飯、紅苕,咽的是醃菜、蘿蔔、白菜。貧下中農誤以為我們是駐村工作組的,我們每到一家吃飯,主人家就破例做白米飯。或蒸雞蛋,或煮豆腐,或炒花生米,總要加一道說得過去的硬菜。

工作組吃飯要給錢和糧票,知青則是白吃白喝。十六歲,身體尚未完全發育,好飯好菜豈有不饞。然而,在貧下中農家白吃白喝,作為接受再教育的對象,哪敢放開肚皮。

在想吃與不敢吃的矛盾鬥爭中,我們最終選擇了後者。儘管主人情真意切地添飯夾菜,我們只能懦生生地吃個半飽。


知青歲月——插隊囧事

知青歲月 圖:網絡



壪裡有人結婚,我們知青硬被拉去喝喜酒。面對酒肉大腰鰉的席面,白吃白喝豈敢胡吃海喝。別人都是酒足飯飽,我們也是懦生生地吃個半飽,遺憾離席。

六九年初,是黨的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籌備時期,也是“三忠於四無限”活動鼎盛時期。

當時,每逢出早工,社員們都要到生產隊倉庫門口,面對毛主席像“早請示晚彙報”。隊長嫌麻煩,便問我:“你是文化人。你說,這……要搞到麼時候?”我一時語塞,於是“王顧左右而言他”,一遮窘態。

那段時間,隊裡家家要做“寶書檯”,擱置《毛澤東選集》。隊長認為我的毛筆字寫得好,派我去各家題寫“寶書檯”幾個字。壪里人禮性大,每家都要燒“茶”款待。“茶”裡面都要臥三個白汪汪的荷包蛋。

黃陂人喝“茶”講究回碗,三個荷包蛋,吃一個,留兩個,對主人不禮貌;吃兩個,留一個,於自己難堪。於是,我果斷地破解“囧局”,將三個荷包蛋全部幹光。

吃農家飯尚有囧事,做農家活更是窘態百出


知青歲月——插隊囧事

知青歲月 圖:網絡



蔡店號稱“小漢口”,畢竟不是漢口。在漢口,我們被稱為農村人。在黃陂,我們被認定為非農業人口。像我們這種“常見豬在地上走,卻沒吃豬肉”的囧人,在蔡店往往被視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一類人物。

插隊初期,隊裡說我們乳臭未乾,又是生手,就讓我們跟婦女一起做活。壯男勞力工分十分,我的工分算七分。

婦女手腳麻利,大多幹手工活,比如插秧割麥子。恰恰,這兩種活路讓我洋相百出。

插秧,別人行雲流水,呼呼啦啦地直朝後退,我卻捉蟲子般地一步一點頭地往後挨;割麥子,別人一氣呵成,沙沙地朝前衝,我拖泥帶水,慢慢地往前蹭;插秧,大家在後面看我撅屁股,割麥子,我在後面看大家撅屁股。

歇氣時,別人樹蔭下納涼聊天,田埂上翹腿摁背,儘管大家紛紛招呼我休息,我卻面朝黃土背朝天,上晒下蒸,“面臨一壟未盡活,千呼萬喚不敢歇”。

手工活落後於婦女,於是我便去攬勞力活。收谷時,我主動承擔挑草頭的力氣活。別人挑草頭,衝擔橫起左右草頭一挑,手起落肩,乾淨利落。我挑草頭,衝擔玩龍頭似的舉起一捆草頭,戳揉另一捆草頭,半天難以起肩。

貧協主席看我把穀子揉得滿地都是,又趕我回婦女隊伍中去打抱子(將割倒的稻穀收攏,送給別人捆)。


知青歲月——插隊囧事

知青歲月 圖:網絡



學幹男勞力的活,我還幹了一件至今還在流傳的笑話。那天,我見隊長犁水田,便上前央求小試一把。隊長正要方便,便答應了我的請求。於是我學著隊長的模樣,顛犁喝牛,信心滿滿地犁起水田來了。

隊長回來,發現不妙,馬上讓我停止作業。他把犁尖翹出水面,我一看,犁頭木杵杵的,鐵犁尖沒有了。

怪不得我在水田犁了幾圈,自我感覺良好。原來,我趕牛扶犁並沒有犁田,而是在水田面上轉悠了幾圈。隊長忙吆喝了幾個勞力,在田裡將鐵犁尖摸起來了。

在農事上,隊裡覺得我“孺子不可教”,便推薦我去大隊合作醫療站,棄農學醫。於是,我便成為一名穿鞋子的“赤腳醫生”了。

肌肉注射是進醫療站學徒的必修課。我給病人肌肉注射,不是扎針時戳彎了針頭,就是拔針時將針頭留在病人的屁股上了。當然,這些都是在別人不知不覺的情況下進行的。

有一次,有人自帶鏈黴素來醫療站打針。由於我沒有上緊針頭,藥水撒了病人一屁股。病人立即叫嚷起來,要求醫療站賠他的藥。最後,還是師傅出面才算把問題解決了。

從此,凡是要打針的病人,都對我實行了“迴避制度”。


知青歲月——插隊囧事

知青歲月 圖:網絡



如此尷尬局面,一直延宕了半年。一九七一夏天,我才作為知青,被招工脫離了廣闊的天地,成為無產階段隊伍的一份子,一直無產至今。

退休後,撫今追昔,插隊那段時光,既覺好笑,又深感懷念。

知識青年,在前清,至少算一個秀才;在當今,也應是一個本科生。那年代,只念過初一的我,卻硬生生地被列為知識青年,不讓讀書了。

我,一個蔡店人,生在農村,長在山區,那年代,被鍍上一層金,給“上山下鄉”了。

說真的,還得感謝那麼一段時光,讓我享受了“知青下鄉算工齡”的福利待遇。而且,這一待遇會一直享受到天年!


本文作者程志清授權印象黃陂發佈

關於作者 程志清,蔡店人,就職於葛洲壩集團公司,現退休,居宜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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