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斤月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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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一斤月餅的故事》

小時候家庭困難,最喜歡過中秋節,因為過節,母親會讓我去看望外爺,這樣便可偷吃月餅。母親在籃子裡放上一斤白糖,一斤月餅,用一條毛巾蓋著,對我說:“看外老爺去吧,路上小心。”

外爺的村距我們村只有兩公里,但對於當時只有八歲的我來說卻是很遙遠:小路彎彎曲曲,兩邊長滿了野草,時不時地有黃鼠狼出沒。我只好大聲地唱著歌,藉以壯膽。

走了大約一里多路,便停下來休息,坐在地上,把籃子抱在懷裡。這時一股香氣從籃子裡飄了出來,直鑽我的鼻孔。出於好奇,掀開了毛巾,香氣是月餅發出的。止不住口水流了出來,肚裡的饞蟲在蠢蠢欲動,解開包月餅的那層油乎乎的紙,四個金黃色圓如月亮的月餅便呈現在我的眼前。

“吃了它吧。”心裡默默叨唸著。貪慾佔了上風,摸了摸,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真香!吃!”轉念一想,不行,因為吃了它怎麼給外爺交代,怎麼給母親交代?母親肯定不會饒過我的。於是,趕快把紙包好,把籃子放在地上,身子轉過去,故意不看它,努力不想它。

秋風起了,香氣隨著風逼近了鼻孔,這次更猛,猛的心都在打顫,就像酒鬼遇到了一罈被打碎的千年陳釀。

“吃了吧,就吃一塊。”心了想著,拿起一個掰了一塊放到了嘴裡,猛咬一口,哎呀,又香又甜,美死人了。

“這一個都吃完吧,反正留著一塊外爺也不會吃的。”這樣想著,不知不覺,一個月餅下肚了。拍拍衣襟,抹抹嘴脣,餘香未盡,心裡恐慌起來,挎起籃子就走。約莫走了兩裡地,心裡又想:“吃一個多不過癮,不如再吃一個。”放下籃子,躊躇再三,又吃一個。看看只剩下兩個月餅了,把紙包好,快步前行,下定決心,絕不再吃。

走著走著,月餅的香氣又繞了過來,腳步越走越慢,漸漸地不聽使喚了,再次坐下來,揭開毛巾,看著僅剩的兩個月餅,心想:“再吃一個吧,給外爺留一個就夠了。”這次沒有多猶豫,拿起來三下五除二吃了。看著籃子裡只剩一個月餅了,孤苦伶仃的,心又想:“留一個幹什麼呢?三個都吃了,還差一個?不如麻利的,都吃完。”

吃完月餅,拎著一斤糖奔了外爺家。老家有個規矩,中秋節給親戚送禮,不管禮多少,親戚家都要回一半。於是外爺把一斤糖分兩半包好,讓我提回一半。母親一看,問“月餅呢?”, 我知瞞不過,只好全招了。我很害怕,像一個做了壞事的人,被揪住了,只得伸頭捱打,低頭認罪。但母親沒有打我,只是生氣地說:“小孩子,不懂事!那是給外老爺吃的!”看我低著頭,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母親嘆口氣說:“去吧,吃了就吃了,等將來咱家有錢了,買一大筐月餅,讓你吃個夠。”

我一直記得母親這句話,一直立志買一大筐月餅,讓自己及母親吃個夠。現在能買起一大筐月餅了,母親卻不在了,所以,每當我給母親上墳的時候,總是在墳前放上一斤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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