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茉莉在我的老家叫懶老婆,聽起來大煞風景,跟它的另一個名字晚飯花相比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我曾問過奶奶,它怎麼叫懶老婆呢?她說:“以前有個女的,很懶,不願幹活,就給自己的男人打死了。女的覺得冤,化成了一顆花,但只在傍晚的時候才開。”我並不信,覺得這就是個瞎扯的故事而已,可又隱隱地為我們那兒的女人不平,已經很能幹了還捱打,憑什麼呀!
這花兒非常好養活,無論房前屋後,只要有種子落下,不久就能發芽長大開花。我想它可能是有自知之明,因為懶,所以不敢要求太多。
紫茉莉其實很漂亮,紫紅最常見,黃色也不少,甚至還有紅黃相間的雜交花兒,都不賴。可是,這花兒沒什麼香氣,近了聞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怪味。它開得快,敗得也快,頭天傍晚開,第二天早上就蔫兒了。
我曾把開得最盛的花摘下來,小心地夾到語文課本里,待到學到那一頁時才記起來,卻發現整個花枯了,已成了透明的,裡面紋路清晰可見。之後,有些花蒂上會長出一顆顆圓圓的小種子,變黑的時候便是成熟了。那些像地雷一樣的種子沒人稀罕,掉到地上,來年又是一顆懶老婆花兒。
有時候,小孩兒們互相打鬧,經常拿它當武器,悄悄摘一把,趁別人不注意,一下撒到對方臉上,結果就看兩個瘋狂追趕的熊孩子,一個氣急敗壞,一個“得意地笑”。誰知道,這黑色的花子下竟是白色的粉,取出研碎後再經過加工據說就成了香甜潤滑的珍珠粉,可以代替鉛粉,用來上妝,真是雅到骨子裡的做法,離鄉下那種返璞歸真的生活太過遙遠。
夏日的傍晚,村裡家家戶戶飄起裊裊炊煙,為了涼快,就在院裡擺起桌椅,趁著暮色吃一頓悠閒的晚飯,而旁邊就是一簇簇剛盛開的紫茉莉,多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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