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首改過的詩,你才知道作為詩人的郁達夫多麼厲害!

提起郁達夫,我們就想起他的散文名作《故都的秋》和小說名作《沉淪》,他在散文和小說方面取得的成就毋庸置疑,其實郁達夫也是一箇舊學底子相當濃厚的人。

看到這首改過的詩,你才知道作為詩人的郁達夫多麼厲害!

他一生創作的舊詩近600首,這些詩融才情、學識、意氣於一體,向我們展示了郁達夫作為詩人不為人知的一面。劉海粟甚至在論郁達夫的文學成就時說:“詩詞第一,散文第二,小說第三,評論文章第四”。這話或許要待商榷,但是郁達夫的舊詩才華被大多人忽略卻是真的。

我們可以看看一首經郁達夫潤色後的詩,想必會對他的詩才有一定認識。

1917年10月11日,郁達夫第一任妻子孫荃寄給丈夫一首名叫《秋閨》的詩,這是一首閨怨詩,是古詩中傳統的題材。

孫荃的原稿是這樣的:

暑退涼秋夜月明,階前衰草可憐生。

幽蘭不共群芳者,觸我深閨萬里情。

寫的是天氣轉涼、百草枯殘的秋天,獨有幽蘭陪伴深閨佳人,觸動她思念遠人的情緒。

看到這首改過的詩,你才知道作為詩人的郁達夫多麼厲害!

詩寫得一般,尤其是三四句容易讓人不解,在傳統詩詞意象中,幽蘭很少與懷念遠人聯繫在一起,那幽蘭為什麼觸動了“深閨萬里情”呢?我們可以猜測或許丈夫在家時兩人常常一起觀賞幽蘭,所以這會兒她想起了在外的丈夫。但總的來說,由三句過渡到四句,兩句之間缺乏一種聯繫,由於意象不具備象徵性,詩的意思是斷的。

郁達夫為之改了六個字以後則成:

風動簾珠夜月明,階前衰草可憐生。

幽蘭不共群芳去,識我深閨萬里情。

“珠簾”這個意象,和閨意聯繫很密切,比較切合主題。更重要的是,“風動簾珠”這四個字把下面幾句都串聯起來了,風吹動了簾珠,把抒情主人公的視線引向了室外。於是她看到了明月,看到了衰草,看到了幽蘭,並發現幽蘭的有情。

像“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一樣”,風吹動的不僅僅是珠簾,還有人內心的情思。郁達夫這句裡有人的存在。

看到這首改過的詩,你才知道作為詩人的郁達夫多麼厲害!

“幽蘭不共群芳者,觸我深閨萬里情。”這句對比郁達夫改動後的“幽蘭不共群芳去,識我深閨萬里情”,顯得有點乾癟,原句的深閨情像是喊出來的,郁達夫的這句則是表現出來的。

郁達夫這樣寫,是說幽蘭體諒到我的深閨情,所以雖然秋天了,幽蘭並沒同群芳而去,而是陪伴著孤獨的在深閨中的我。三到四句,意脈連貫,同時把幽蘭寫得多麼有情。我們知道,物有情其實也是反襯人有情。

改動後的詩,結構清晰,融情入景,改得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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