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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什麼也沒有做,
只看幾場閒花寂寂落,
春天忽地就結束了。
幾天連雨初轉晴,
集市水果店鋪,
小竹籃裡,
團放數顆深紅、紫紅的楊梅,
閒散隨意的,
覆之幾片綠色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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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櫥窗,
在門口,
這深紅,
這潤綠,
用熱烈的對比,
告訴人們:
以楊梅為證,
夏天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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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如絲的時節,
人家把它一船一船的載來,
一擔一擔的挑來,
我們一籃一籃的買了進來,
掛一籃在簷口下,
放一籃在水缸蓋上,
倒上一臉盆,
用冷水一洗,
一顆一顆的放進嘴裡,
一面還沒有吃了,
一面又早已從臉盆裡拿起了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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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彥回憶中的《故鄉的楊梅》,
是童年無忌,
是江南夏味。
質樸也天然,
蟲爬、蛇咬都不怕,
夏季美味誘惑,
勝過成人世界的考量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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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浪漫,
但吃楊梅卻少了孩童的天真,
盛世繁華,
玉盤楊梅為君設;
詩心可愛,
吳鹽如花皎白雪。
楊梅,
有了人工的機心,
被賦予貴族的風雅,
不再似魯彥兒時那般:
“它成了我們的生命,
我們越吃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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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
作家中的可愛吃貨一枚,
在雲南的雨季,
遇見苗族女孩子,
頭戴一頂小花帽子,
腳穿繡花鞋,
坐在石階上賣楊梅。
那是一種“火炭梅”,
一點都不酸,
好吃到讓作家發出感慨:
楊梅,
非江南獨好!
大抵是,
吃楊梅,
人與環境越自然,
箇中滋味越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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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一果百家嘗,
那個滿肚皮不合時宜的蘇軾,
解其懷者,
除了王朝雲,
吃,可謂心頭另一好。
他說過:
日啖荔枝三百顆,
不辭長作嶺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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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他後來在吃到吳越楊梅時,
又說過:
閩廣荔枝,
西涼葡萄,
未若吳越楊梅。
蘇軾多次被貶謫,
也每次都愈加曠達,
不知他口中的楊梅,
是酸?是甜?
抑或甜中略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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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不拘塵囂者,
披襟散發,清韻閒雅,
鬆陰石上彈焦桐,
遠聽山村茅屋傍午雞鳴,
無競無爭,更出世外幾層。
冬花采盧橘,
夏果摘楊梅。
摘得楊梅戴晨露,
珠點剔透映朝暉。
不論入口甜似蜜,
一任奇處透微酸,
日餐千顆,不願九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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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色錦年,
楊梅泡酒,
琴書畫的光陰中,
只待梅子味道暫留。
夏夜至,
月色溫柔,
佳人近,
山下梅子酒,
十里故清歡。
莫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