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隱藏在《紅樓夢》中的包衣奴才

年羹堯(1679年—1726年),字亮工,號雙峰。清代康熙、雍正年間人,進士出身,官至四川總督、川陝總督、撫遠大將軍,還被加封太保、一等公。他運籌帷幄,馳騁疆場,曾配合各軍平定西藏亂事,率清軍平息青海羅卜藏丹津,立下赫赫戰功。他和隆科多一起是雍正奪取皇位最為關鍵的人物,公元1724年(雍正二年)入京時受到雍正帝極其特殊的寵遇,但翌年十二月,風雲驟變,他被雍正帝削官奪爵,列大罪九十二條,於公元1726年(雍正四年)自盡。

年羹堯出生於包衣世家,三世為奴,但憑藉與皇室的親密關係,飛黃騰達,不僅集高官顯爵於一身,還貴為皇親國戚,參與皇位爭奪,儼然成為雍正初年權傾朝野,影響大清政局的關鍵人物。但也正因為如此和其他難以訴說的原因,終被雍正帝所忌憚,很快得到滅族的打擊,從極盛到隕落,短短三兩年時間,一世盛名到頭來落的白茫茫真乾淨!讓眾多紅學專家猜不到的是,威名遠揚的年大將軍,其實也是藏匿在《紅樓夢》中不應被忽略的小角色。《紅樓夢》作者一生的辛酸淚與年羹堯也有著莫大的聯繫。《紅樓夢》說到底是講述雍正和弘時父子愛恨情仇的歷史隱事,是弘時人生悲劇的自傳體小說。不幸捲入雍正父子矛盾恩怨和皇權暗鬥旋渦的年羹堯,縱有萬般豪情,只能作為陪襯黯然謝幕了。那麼,《紅樓夢》又是如何影射年羹堯及其家族的呢?

小說第1回賈雨村風塵懷閨秀中,甄士隱邀請賈雨村到書房中喝茶解暑時家人飛報 “嚴老爺來拜。”筆者在《賈雨村風塵懷閨秀》一文中曾分析此時的嚴老爺就是指年羹堯家。年家一族本姓嚴,元末明初大將嚴遇春就是他們的太祖父。元朝末年避難安徽懷遠,以鄉音 訛“嚴”為“年”,稱年遇春,為年氏之始。明末,年氏家族遷遼寧。順治元年舉家隨清軍入關定居北京。祖父年仲隆於順治十二年考中進士,年家脫離奴籍,被編入漢軍鑲白旗。康熙朝始,父親年遐齡任京官22年,深受康熙皇帝寵愛,後被任命為湖廣巡撫、署理湖廣總督等職,晚年被雍正皇帝封一等公,加太傅銜。雍正元年,年遐齡女年氏被封為貴妃,全族抬入漢軍鑲黃旗。

《紅樓夢》中,替年羹堯粉墨登場的卻是一個小角色----賴嬤嬤的孫子賴尚榮,第45回賴嬤嬤之孫賴尚榮受賈府恩典外放去做州縣官,為了感謝賈府對奴才的照顧,她專程請賈母等人去看戲。賴嬤嬤嘆道“哥哥兒,你別說你是官兒了,橫行霸道的!你今年活了三十歲,雖然是人家的奴才,一落孃胎胞,主子恩典,放你出來。。。也是公子哥兒似的讀書認字,也是丫頭、老婆、奶子捧鳳凰似的,長了這麼大。你那裡知道那‘奴才’兩字是怎麼寫的!只知道享福,也不知道你爺爺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惱,熬了兩三輩子。。。到二十歲上,又蒙主子的恩典,許你捐個前程在身上。。。如今樂了十年,不知怎麼弄神弄鬼的,求了主子,又選了出來。州縣官兒雖小,事情卻大,為那一州的州官,就是那一方的父母。”歷史記載,年氏家族自祖父年仲隆始就是大清皇室的包衣奴才,到年羹堯已三世為奴了。1700年(康熙三十九年)年羹堯21歲中進士,授職翰林院檢討。1709年(康熙四十八年)30歲時升任四川巡撫,成為封疆大吏,均和賴嬤嬤所言相符。

《紅樓夢》常用“管的緊”表述對孩子管教嚴格,如34回王夫人說寶玉“若管緊了他,倘或再有個好歹,或是老太太氣壞了,那時上下不安,豈不倒壞了”。為了強調賴尚榮就指年羹堯,作者專門借賴嬤嬤說“這些小孩子們全要管的嚴。饒這麼嚴,他們還偷空兒鬧個亂子來叫大人操心。”這裡作者把管教孩子用“嚴”而不用常用的“緊”,實為暗喻賴尚榮背後的真實人物年羹堯。小說中,賴尚榮所做的就是平安州節度使,在68回賈璉按約第二次去見他時去巡邊的描寫,就是鎮守一方兵權在握的年大將軍形象再現。最終平安州節度使以“奉迎京官、虐害百姓”被彈劾和賈府被抄家就是朝廷下決心打擊平安州和賈府相互勾連建立利益集團必然結果,也暗示了年羹堯和皇子弘時二人悲劇命運的內在聯繫,正如雍正皇帝在雍正四年十月所言“朕在藩邸四十餘年,凡臣下之結黨懷奸、夤緣請託、欺罔矇蔽、陽奉陰違、假公濟私之習,皆深知灼見”。

李紈鳳姐兒都笑道:“我們看他也就好了。先那幾年還進來了兩次,這有好幾年沒來了,年下生日,只見他的名字就罷了。。。。”這段話暗示年羹堯當年雖為雍親王潛邸舊人,但與納蘭‧揆敘女兒成婚後,自以為傍上了人氣正旺的八爺黨一派而對原主子雍親王不聞不問。後來雍親王為了拉攏年羹堯,專門在康熙56年左右給年寫了封著名的《雍親王致年羹堯書》,信中道“。。。爾狂昧無知,具啟稱職,出自何典?屢諭爾父,爾猶抗違不悛,不從腹誹,而竟公然飾詞詭拒,無父無君,莫此為甚!。。。況妃母(德妃)千秋大慶,阿哥(弘時)完婚之喜,而汝從無一字前來稱賀,六七個月無一請安啟字,視本門之主已成陌路人矣。。。”

公元1721年(康熙六十年),平息西藏動亂後,年羹堯進京入覲,康熙御賜弓矢,並升為川陝總督,成為西陲的重臣要員。到了1725年(雍正三年)十一月初三,年羹堯全家由杭州押解至京,這一天雍正皇帝由圓明園迴鑾進宮,據《永憲錄》記載:“是日‘貴妃年氏以不懌留圓明園’。十一月十五,世宗逕降旨禮部,命晉封年妃為皇貴妃”;世宗手諭中指年妃身體素弱,病勢沉重;詔旨最後更說‘倘事出,一切禮儀,俱照皇貴妃行。’就是這可怕的‘倘事出’三字,逼得年貴妃於十一月二十二薨於圓明園。年家在康熙雍正兩朝的榮耀與年貴妃個人的經歷,和《紅樓夢》第5回元春的判詞與圖畫何其相似。(寶玉)“遂又往後看時,只見畫著一張弓,弓上掛著香櫞。也有一首歌詞雲: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歸。”

賴嬤嬤說“你(賴尚榮)不安分守己,盡忠報國,孝敬主子,只怕天也不容你。”正是又應了1725年(雍正三年)12月雍正評價年羹堯“爾乃作威作福。植黨營私。如此辜恩負德。於心忍為乎。。。朕統御萬方。必賞罰公明。方足以治天下。若如爾之悖逆不臣至此。而朕枉法寬宥。則何以彰國家之憲典。服天下之人心乎。即爾苟活人世。自思負恩悖逆至此。尚可以對天地鬼神。靦顏與世人相見乎。。。” 1726年(雍正四年)收到雍正令其自裁的詔書,“爾自盡後,稍有含冤之意,則佛書所謂永墮地獄者,雖萬劫不能消汝罪孽也”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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