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羅伯特·麥基說過:“有史以來,所有的經典作品給予我們的絕不是解決辦法,而是清醒的認識,並不是答案,而是富有詩意的坦誠,他們對人類世世代代為做一個人而必須解決的問題作出了不容忽視的揭示。”

在影視作品領域,紀錄片無疑是最貼近真實生活、最坦誠的創作方式,也是現代人瞭解世界的首選途徑。紀錄片進入“網生時代”之後,適應紀錄片播放的場合變得越來越多,人們與紀錄片接觸的渠道愈加拓寬。加之紀錄片的創作形式也在不斷進行變革,因此重新獲得了與年輕觀眾對話的機會。

近年來,許多國內的紀錄片創作者將目光投向中國本土文化,追尋日漸消弭的傳統文化記憶,比如《記住鄉愁》(2015)、《第三極》(2015)、《河西走廊》(2015)、《極地》(2017)、《了不起的村落》(2017)、《航拍中國》(2017)、《香巴拉深處》(2018)等,這類紀錄片關注民族文化命運,探討文化留存,在視頻網站上,這種帶著濃厚地域烙印的紀錄片受到了許多年輕觀眾們的喜愛。

在紀錄片領域,這類分支還沒有明確的命名,時常被人籠統地歸置為農業紀錄片、人類學紀錄片,這裡我們不妨暫且稱它為鄉土紀錄片。


鄉土紀錄片復興:政策、技術、觀眾、評價系統

《中國紀錄片發展研究報告2019》中的數字指出,2018年中國紀錄片生產總投入為46.02億元,同比增長16.4%;生產總值為64.45億元,同比增長近7%。從2009年的5億元起步,中國紀錄片行業逐步進入高速發展期,產業規模10年間增長了12倍。同時報告指出,2018年,自然人文、時政科技、飲食文化三大領域已成為中國紀錄片出海的首選。

曾經中國的主流紀錄片與國家文化項目緊密相關,承擔著對內進行歷史文化科普,對外樹立文明古國形象的文化使命,因而紀錄片多圍繞絲路、長江、故宮、中國功夫等文化符號,此時細化到單個地域或民族的紀錄片在電視上並不多見,大多數為紀錄片導演以獨立創作者身份創作的作品。


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孫曾田紀錄片作品《神鹿啊 我們的神鹿》(1997)


在2012年,《舌尖上的中國》將中國紀錄片推入了新紀元,中國本土紀錄片逐漸將視野回收,專注於自身文化的挖掘,各方面條件都呈現出對鄉土紀錄片利好的趨勢。

首先,在自然資源上,中國民族歷史悠久、幅員遼闊、民族眾多,如四川境內的巴蜀文化、雲貴高原的滇黔文化、藏族的藏文化等多元文化在此碰撞,此前少有影視作品深入探討這些古老文化的歷史與其在現代化進程中的細微變化,因此也在紀錄片史上留下一定缺憾,但這一切都對當下的紀錄片創作者有很強的吸引力。

在政策上,中共中央陸續提出“美麗鄉村”建設、加大力度保護具有歷史文化價值的傳統村落、倡導文藝工作者深入農村創作等一系列政策,同時政府針對這類鄉土紀錄片進行了相應的撥款鼓勵。在資金注入、創作自由度加大的同時,鄉土紀錄片本身開始呈現出更多的人文氣息與更深度的思考能力。

在技術層面上,視頻網站對於優質內容的爭奪陸續進入白熱化,再加上新媒體天然的傳播優勢,業內逐漸將目光轉向新媒體對於紀錄片的影響,電視不再是紀錄片播放的唯一渠道。與此同時,B站、騰訊視頻等各大視頻網站也開始發展自制紀錄片,並逐漸向年輕“網生代”審美靠攏。題材的拓展、產量的增加和專業團隊的打磨,讓紀錄片跟隨時代的腳步進入了新的領域。


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央視與B站聯合出品紀錄片《極地》(2017)


在觀眾層面上,生長、流離於城市的這一代,對於中國古老的鄉土文明、民族文化天生有著割捨不掉的情節,而對於那些從未被探索過的祕境也抱著天然的好奇心。此前,國外一系列優秀地域紀錄片為中國鄉土紀錄片作出了很好的引流,在泛娛樂化充斥的互聯網時代,觀眾希望影視作品能夠同時提供娛樂性與知識性,鄉土紀錄片也自然而然成為關注的對象。

此外,快節奏的生活習慣也讓部分觀眾更加依賴評價系統,評分可以幫助快速篩選出優質內容,從而節省觀眾挑選的時間。在豆瓣上,大部分鄉土紀錄片評分都在7.5分以上,也有不少作品突破了8.5分,比如《了不起的村落第一季》評分8.6分,《極地》9.4分,《第三極》9.3分。


鄉土紀錄片主流形式:自然人文、美食文化、邊疆題材

鄉土紀錄片在發展過程中,開始演變出多種形式。紀錄片創作者的視角開始呈現出多樣化,不僅僅在於展現當地鄉土風貌,而是更願意直面問題,展現鄉村發展過程中存在的種種癥結。

其中最多的是自然人文景觀題材的紀錄片,這類紀錄片將自然景觀與人文生活很好地結合在了一起,普遍以普通人的生活為切入點,有很強的敘事性。

以微紀錄片《了不起的村落》為例,內容製作團作“知了青年”推出“村落100計劃”,將鏡頭對準國內100個古老村落,用影像記錄下這些在城市化進程中瀕臨消失的村落文化。

比如中國最後的馴鹿養殖部落——鄂溫克,這個部落正在現代文明與傳統生活間不斷徘徊,年長人的人逐漸去世、年輕的人不斷流失,繁重的放牧工作面臨無人接替的現狀。以及臺灣蘭嶼,這個太平洋上孤獨的島嶼面臨同樣的情況,傳統的捕魚手藝正在消失,非物質文化遺產無人守護。這一切都讓這些世代尊崇傳統的族群無法適應,攝製組將這些都拍了下來。


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紀錄片《了不起的村落 第一季》中拍攝的臺灣蘭嶼


美食文化題材是另一大分支。美食永遠是最輕鬆最下飯的題材,各地美食文化一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美食題材對廣大觀眾來說擁有天然的親和力,適用於多種場景播放。這類紀錄片有《舌尖上的中國》、《尋味順德》、《風味原產地·潮汕》……可口的美食料理過程配上慢鏡頭特效,彷彿直達觀眾的味蕾。

但許多美食紀錄片做所的並不僅僅誘人畫面的展示,通過食物映射出當地人群的生活習慣與風俗,才是將其概念拔高的做法。這類紀錄片幾乎是最受當下年輕人歡迎的題材。


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紀錄片《風味原產地·潮汕》劇照


除此之外,邊疆也是鄉土紀錄片的熱門題材。在邊疆題材紀錄片中關於藏族的紀錄片佔絕大多數,因其封閉的地理環境、神祕的宗教信仰,藏族在地域和文化上一直備受矚目,甚至早期成為西方探險家一度嚮往的地方。

近兩年,內地藏族題材紀錄片開始慢慢變多,從由央視出品的《第三極》到與bilibili聯合出品的姊妹篇《極地》再到原班人馬再次聚集製作的《香巴拉深處》,攝製組刨去了來自工業城市的優越感,展現廣闊高遠壯美的自然風光的同時,也以平等的姿態展示了普通藏人的日常生活與真情實感,那種真實的粗曠直擊人心。


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紀錄片《香巴拉深處》劇照


因而,鄉土紀錄片是伴隨著中國社會結構與歷史文化變遷而形成完善的記憶影像,關乎著國家地緣、民族文化、家族血緣。


鄉土紀錄片意義:文化認同、非遺保護、真實文獻

那麼,鄉土記錄片能為當下帶來什麼樣的意義呢?

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從90年代以來,中國人口便一直在遷徙之中,人們在這過程中丟失了原始的鄉土記憶。彼得·海斯勒在《尋路中國》一書中說道:“我開車周遊中國風時候,大約有九千萬人離開了農村,他們大多數去了東南沿海地區,農村生活正讓位於工業城鎮的快速發展,可是在北部和西部,很多地方仍舊以農業為主。”相對弱勢的民族文化在外界的影響下如何延續下去?

鄉土紀錄片一定程度上喚醒了人們心中的鄉愁,讓流離在外的各族同胞瞭解祖輩世代棲息的家園的歷史,加深心中對於“根”的自豪感與認同感。


鄉土紀錄片的復興:從記憶喚醒到文化認同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鄉土文化在與城市文明融合過程中逐漸顯露出遲滯與疲憊,受到城市化開發的衝擊與破壞,年輕人背井離鄉尋找更多生存機會,老一輩人守著鄉土最後的記憶慢慢走向人生的終點。

非物質文化遺產無形且不可再生,需要新舊傳承才能不斷流傳,缺乏代際傳遞,非物質文化遺產必然走向消亡。鄉土紀錄片一定程度上在進行一項挽救少數民族活文化的行動,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增加一種新的可能性。

作為歷史資料留存。鄉土紀錄片在創作過程中,深入瞭解少數民族地區的民族性,追尋當地風土人情,並用影像記錄下了民族文化的細微變遷,對於當下的社會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可以說,當今中國本土鄉土紀錄片已經遇到了適合它的土壤,在不斷的萌生中改變著當下人對待鄉村文化的看法,這是一個螺旋上升的過程,緩慢卻在前進著。


作者 / 刀疤弟弟

責編 / 如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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