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言情小說:我當你是哥們兒,你卻想嫁給我?

狐狸 愛情小說 人蔘 琥珀 落落有書 落落有書 2017-10-14

一 杻陽山下雞毛冢

“小弟!泥巴抹好沒?我要餓死啦!”“恩,已經抹好了!”

古風言情小說:我當你是哥們兒,你卻想嫁給我?

在城郊的小樹林裡,本蘆花雞就這樣渾身塗滿泥巴被架在了柴堆上,好在此刻本雞還是一隻能喘氣的雞,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咱就是一隻外酥裡嫩的叫花雞了。辛澤也常說,小荻,哪天我餓了,就拔掉你的毛,放在火上烤一烤,打個牙祭!他將我從河邊蘆荻叢裡捉了帶在身邊三年,這句話也說了三年。

他是個狐狸,狐狸吃雞,天經地義,不過他從來沒有真的將我變成烤雞。倒是這兩個小毛賊,二話不說將我捉來吃,還有,就不能弄點正經泥巴給我塗,非得……唉!你們動作這麼快,等辛澤趕來,本雞就只剩一堆雞骨頭了啊!

不過我知道事情還有餘地:傍晚時分下過一場小雨,他們拾來的柴禾肯定有點潮溼不好點火,現在我只求辛澤那臭狐狸跑得快些,趕在他們點火之前救下我。呼——橘紅色的火苗在我身下歡樂地跳躍。我屁股上的泥巴瞬時被烤了個半乾,僵硬的泥殼像盔甲一樣箍得我動彈不得。

“大哥,看在我預備好半捆乾柴的份上,一會兒分我個雞腿吧?”“想得美!雞爪子給你一個,再磨嘰只剩雞屁股!”火越燒越旺,我隔著泥殼子被烙得渾身生疼,五臟六腑冒著白煙兒順著嗓子噴了出來。

完蛋了……辛澤這傢伙果然靠不住。我抬頭望天,玉兔東昇滿天繁星,半片烏雲也無,最適合才子佳人談情說愛,想要突然來陣瓢潑雨澆滅身下的火,呵呵,我還是省省吧。唉,人間四月,桃紅柳綠,杻陽山下雞毛冢。明年今日大約就是本蘆花雞的忌日了。

“二位大哥!火下留雞!”在我快散發出烤雞香味的時候,辛澤來了,於是我心安理得地昏了過去。“這隻蘆花雞如此乾瘦,最不能忍的是還這麼醜,你們吃了不犯惡心?不如賣給我帶回家給我貓兒吃。”

暈死中的我愣是被這話氣得睜開了眼,可見那些死人氣得從墳裡爬出來也可能是真的。

最終辛澤花三個銅板救下了我這條雞命。重回辛澤懷抱的我,使勁在他月白衣衫上蹭了蹭。他打了個噴嚏,“小荻,你身上什麼味道?好生奇怪。”我如實說:“是尿騷味,那毛賊找不到水,用尿和了泥給我塗了一身。”

辛澤:……

二 你連雞都做不好,還想做王八?

辛澤說我是一隻不尋常的雞:本來只要渡點兒仙氣就能變成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可是被他養了三年卻一點兒也沒有長大,更不尋常的是,我記不起爹孃,好像生來就這麼大,記憶也只能追溯到遇見辛澤的前一個月。

辛澤也是個不尋常的狐狸,他是青丘狐族帝君的兒子,因著得天獨厚的仙根早早升為上仙,九重天上備受女仙追捧的辛澤仙君便是他。風騷如他,卻被一個叫夙汐的女子退了婚,具體怎麼回事,我花了三年也沒撬開他的嘴。

大約是為失戀所苦,他輕裝簡行遊於人世。

某日清晨,我在蘆荻叢中啄食的時候遇到了初來凡世的辛澤,他撅著屁股趴在地上,搖晃著九條毛茸茸的白尾巴對我說,世界那麼大,我帶你去看看吧。

我一想,反正我上無老母、下無兒女,前半生過得稀裡糊塗,總不能連後半生也荒唐蹉跎了。本著開闊眼界的初衷,我一咬牙便答應了,但絕不是因為害怕他的九條大尾巴違心答應的喲。

後來我們一狐一雞浪跡天涯甚是開心,是的,我們相互照顧、從不厭惡……噗!水花四濺,透心冰涼,我落水了?

辛澤站在岸邊拍拍手上的灰塵,一臉賤笑,“小荻,你尿味太濃,多泡一會兒。”我使勁撲騰著卻還是很無奈地沉了下去,灌了一肚子冰涼的河水,好不容易才將腦袋露出水面喊臭狐狸來撈我,他卻不睬我,一個人很風騷地穿梭在蘆荻叢裡自說自話:“雖然我粗心、大意、不靠譜,但你要相信,我是一隻好狐狸!我既然給你取名叫小荻,便一定會帶你吃遍天下荻花的……”

在水裡的我,聽了這話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且不說三年來我有九十九次差點被做成烤雞、七十七次被他在睡夢中踹下床、三十三次餓得眼冒金星,單說眼前他放著河裡死命撲騰的我不管只顧在岸上玩自己的我就不能原諒他!

我拼盡最後一口氣,衝岸上喊:“臭狐狸,我、我不會鳧水!”看到他丟掉滿懷抱的荻花向我飛來的身影,我頭一耷拉,放心地昏死過去。

睡夢中感覺好熱,睜開眼一看,身下的火焰就在我屁股下打著旋兒,眼看就燒到我僅剩的幾根羽毛了!我居然又是被五花大綁在一個樹枝上架在火上烤!辛澤死哪兒去啦!好像我到哪裡都逃不過被做成烤雞的命!既然這樣,要死也得死得漂亮點,烤成外酥裡嫩的叫花雞總好過烤成一塊黑炭。於是我左右搖擺借力給自己翻身。

誰知道那木架子扎得不牢,三晃兩晃呼啦一下散開了,可憐我還沒來得及灑下兩行清淚就朝著火堆跌下去,唉,別說黑炭,一會兒骨頭也燒成灰燼了。沒有預想中的炙熱,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時,已經在辛澤那臭狐狸的懷抱裡了。

“毛還沒烤乾,你瞎折騰什麼?”“臭狐狸,是你烤我?”

“你的毛一直不幹,不烤一下會著涼的。”他抱我到火堆旁繼續烤,我稀稀疏疏的羽毛被他手指溫柔地梳理成妥帖的樣子,在火光的映耀下居然散發出彩色的光暈。

“我知道你是害怕我把你烤了吃掉,夙汐被我捉住的時候也害怕,一直在發抖,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吃雞了,所以,你以後都不用害怕了。”說到夙汐的時候,他的手指格外的溫柔,我的胸口卻悶悶的。

“你不吃我,總會有別人吃我,因為你終究要成親,我們不會一直遊蕩下去。”辛澤問,“小荻,如果我真的走了,你怎麼過以後的日子?”我被烤得睡意繾綣,信口道,“唔,佔個山頭,做個大王吧。”

“你連雞都做不好,還想做王八?算了,你還是繼續跟著我吧,起碼我不會讓你淪為王八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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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錢拿來,隨便摸

早晨,我趴在床沿上將辛澤啄醒,“臭狐狸,你每日渡我一點仙氣把我變成人,然後你就變成狐狸跟在我身後吧。”“我抱著你走不好嗎?”那臭狐狸一雙惺忪的桃花眼波光流轉,“難不成你是想抱著我走?”

“你去找你的糖姑娘酥姑娘來抱你吧!我不管,反正我要做人!”

現在的民風真是開放,辛澤這樣的歪瓜裂棗走在大街上居然也有什麼唐姑娘蘇姑娘上來搭訕!我不是氣辛澤與她們談笑,我只是不想趴在辛澤懷裡還要受她們身上香粉氣的荼毒。

吃過早飯,變身少女的本蘆花雞牽著雪白的狐狸大搖大擺出了客棧。剛一上街,就有官家小姐來問我能不能摸我的狐狸。我燦然一笑,道:“五兩銀子一次,錢拿來,隨便摸!”

那小姐面色一黯低下頭去,我得意地拉著辛澤繼續前行。

“等等!”

我應聲轉身,那小姐將整個錢袋甩在我腦門上,“銀子都給你,讓我摸個夠!”我被砸懵了,捧著沉甸甸的錢袋子杵在那裡不知悲喜,而辛澤看了我一眼便低下頭,任由那官小姐撫摸。這狐狸的表情我沒讀懂,只聽到他輕微的嘆息,那一瞬,彷彿春日下所有舒展的柳芽一同皺了眉。

日西時分,街上人影漸疏,我倆一前一後沿著青石小巷慢慢踱著。目光所及,他腦袋上一簇被摸得軟耷耷的毛,微微泛黃,彷彿皚皚雪原上被刨出的土坑。

忽然心裡擠滿了內疚,我快步趕上前,將懷裡的錢袋掛在辛澤脖子上,“這是你賺的錢,明天用它去喝花酒,或者買胭脂送給你的糖姑娘酥姑娘。”

“我的就是你的,這不是你說的?而且,我與什麼糖什麼酥姑娘也不熟。”他的狐狸眼亮晶晶的,看得我神智恍然,他望著我身後,聲音悠然,“有人尾隨了我們一路,打個招呼?”我立即回頭,果然看到有個黑色衣袍的男子,微笑看著我。“辛澤,他大約是為我來的,你先走,我聽聽他說什麼。”

“不……”“不什麼不!你快走,別壞我好事!”我沒容他反駁,揪起尾巴把他丟進旁邊的草叢裡。辛澤你也別怨我,好不容易有人要來跟我表白了,能讓你這狐狸瞎摻和?

那男子麵皮抖了抖,疾步過來。我一臉羞澀等他打招呼,他走近我,沒有停留,徑直奔向了我身後的草叢。我立在那裡,彷彿聽見咔吧咔吧心碎的聲音!

那男子對著草叢低笑:“辛澤?真是你!” 辛澤也已經變作人形從草裡爬起來,“好久不見,司夜。”

原來他是來找辛澤的,我讓他在朋友面前丟了臉,他大約帶毛吃掉我的心都有了!我趕緊諂媚地幫他拿掉肩上的草葉,司夜意味不明地看著我笑,辛澤喊了聲“小荻”皺著眉頭一揮手,我就變回蘆花雞被他抱在懷裡了。

“來!乾了這碗酒,前路各自走!”妙味齋中,酒到酣處,司夜對我豎大拇指,“小荻,把辛澤折騰成這樣的人,你是第……嗝……第……”

“第一個嘛!我知道的!”我灌下一碗酒,格外暢快。“不,你是第二個。第一個是夙汐,鳳族的小公主。”

哦,那不是辛澤心儀的女子?

又一碗酒入喉,辣得我心熱肺熱,兩頰也熱。“那……”我話未出口,司夜已經撲通一聲醉倒了,嘴裡模糊唸叨著“葵小七”。“葵小七是誰?”

“一個葵花小精,司夜尋了她四百年。”辛澤喝了碗酒,又補充道,“在凡間遇到的。”

“阿嚏!”司夜揉著鼻子悶聲問了聲“何人罵我”又趴下繼續睡。辛澤促狹地笑,“背後還真不能議論人。小荻,你要聽故事嗎,我給你講。”辛澤的眼睛明澈清亮,坦誠的如同一望到底的湖水,我壯起膽子,“我想聽你和那鳳族公主的故事。”

辛澤又皺了眉頭,“小荻……”

“我想吃麻花酥!故事以後再講,我先去買麻花酥!”我奪門而出的瞬間,圓滾滾的淚珠也奪眶而出,那泓明澈的湖水,它盛不下我的好奇心。

街頭與司夜告別,司夜湊到我耳邊說:“我與夙汐相識多年,你簡直和她小時候一摸一樣,我不是說你倆的相貌,而是給人的感覺,可懂?”

“她很可怕?”“不,她和你一樣可愛。”

“阿嚏!”我拍拍胸脯,誇張地笑道,“你的笑話太冷了,我要感冒了呢!”“天要黑了,你不快回去當值?”辛澤不知何時站到我身後,“小荻,回去了。”

四 它以後就認定你了

辛澤每日渡我仙力,損耗不少修為,他又沒時間潛心修煉,便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帶我轉道去南極冰原鑿個寒玉床回來,夜裡睡覺的時候能固培精元。

那麼冷的鬼地方,我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辛澤說,他帶了五十斤麻花酥、一百串糖葫蘆還有許多別的零食在路上吃,我覺得他自己一個人會孤單,便大發慈悲陪他走一遭。

冰天雪地中,辛澤揹著小山一樣的零食吭哧吭哧走在前面,我篩糠似的打著哆嗦踩著他的腳印走,“辛澤辛澤!你帶火摺子沒有哇?”

“帶了,你要烤火?”“不,我冷得走不動了,一會兒我要是凍死了,你就把我烤了吃掉,不然丟在這裡怪、怪可惜的。”“說什麼傻話!”辛澤停下,哭笑不得地看著我,“你穿的十層棉衣棉褲,外面裹的三層虎皮,少說也得五六十斤,換我我也走不動!”

我被逼著脫掉了一半的衣服,果然覺得身輕如燕。原來這冰原也並沒有冷得那麼恐怖,可見坊間傳言有時也不可全信。“辛澤仙君!”一片整齊的參田中,忽然冒出一老一少兩個赤腳的男子。辛澤躬身回禮,“仙翁,好久不見!”

我登時就猜到眼前的老頭就是南極仙翁。辛澤曾給我講過,南極仙翁醉心於培植人蔘,為了種出奇效人蔘,他還特意帶著徒兒孚弋跑到南極冰原上墾了一片田。

“來!吃個參祛祛寒!”孚弋塞給我一支小參,我轉手塞給辛澤,“你吃你吃,我怕流鼻血!”“哈哈,我師父培植的參滋補不上火,小姑娘你放開了吃!”

辛澤將我託付給南極仙翁師徒,獨自去了冰原最深處採寒玉。

我每日跟著這對師徒侍弄參田過得好不逍遙。辛澤備下的零食已經被我吃完了,多虧孚弋每天都帶一些又細又脆的小參給我作零嘴。也許是那些參滋補得好,我夜裡好幾次夢見自己變成一隻鳳凰振翅高飛,還把辛澤那臭狐狸啄得抱頭鼠竄。早晨日出時分,我還驚異地發現自己的羽毛散發出五彩的光華,甚是迷人,可惜再一眨眼就沒有了。

有一次,南極仙翁拍著腦門說,我的眼睛不行了,早上看到冰丘上有鳳凰的祥光,匆匆奔過去連個鳳凰毛也沒見到,下來時還差點被躲在背風坡睡覺的小荻給絆倒,唉,我是真老了。

我悶頭繼續啃仙翁的人蔘,只是孚弋最近送來的小參花樣愈發多了,有時掰成花朵的形狀,有時掰成星星的形狀,剛剛啃掉的那隻則是掰成心的形狀。他的話也多了,給我送參的時候總要講個笑話再走,講完後再跟我討杯茶,今早他講完了笑話、喝了茶,又支支吾吾地讓我保證要永遠吃他的人蔘才紅著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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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沒見過這麼缺心眼的人,自己辛辛苦苦種的人蔘還主動讓別人來吃,而我又是這麼樂於助人的好雞,又怎麼忍心拒絕呢!傍晚的時候,孚弋送來了一個紅綢錦盒,我打開一看,是個人形的人蔘,不同於之前的小參,這個看起來似乎有些年頭了。

“你……把它摸了……你收了我的參,以後就和我在一起吧。”他羞赧地低著頭。

“啊!不行啊,”我將手裡的老參放回錦盒,“辛澤來採寒玉,我是陪他來的,他採完了我們就走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的老參我也不要了。”

孚弋看著錦盒裡的老參,幾乎要哭了,“可是你已經摸過它了!這是千年老參,有靈性的,你是第一個摸它的人,它以後就認定你了!”我不知該怎麼安慰他,只能反覆地說,“對不起。”

五 他逃了三年的婚,卻沒能逃過自己的心

辛澤扛著一大塊寒玉回來的時候,臉色冰得像他肩上的石頭一樣,劈臉就問,“聽說你收了孚弋用於定情的千年老參?”“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急得直跺腳,“你帶的零食我吃完了,孚弋就給我送小人蔘吃,小人蔘真的蠻好吃的,而且我吃完感覺很……好,你看,我的羽毛都變得油亮油亮的,腦袋也不犯迷糊了,所以……”

“呵呵!”辛澤冷笑道,“原來我養的不是雞,是白眼狼!尋常的零食吃厭了,便改吃人蔘了,尋常的小參吃夠了,便吃上人家的千年老參了!千年老參的味道可好?”我氣得發狂,咬牙道,“好!味道好極了!又甜又脆,美味無比!”

辛澤去向南極仙翁告辭,我趕緊收拾東西,跟在他屁股後一起離開。他扛著寒玉吭哧吭哧走在前面,這次他步子邁得很大,走得也快,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我踩著他的腳印走得異常艱難,好幾次摔得四腳朝天。

如果等會兒那臭狐狸停下來等我,我就告訴他,我沒有收孚弋的千年老參,臨行前我刨了個三尺深的冰坑把它埋在了冰原上,總有一天孚弋會重新找到它。

辛澤果然在前面停下來等我了!我又剝掉一層棉衣,一溜小跑竄到他跟前,忙不迭地開口: “辛澤,我……”“小荻!我要離開了,”辛澤的一句話驚得我撲通一下坐在地上,“剛剛我父親千里傳音告訴我,夙汐失蹤了,她……不能出事,我要去找她。”

“那……我怎麼辦?”

“你說將來想佔個山頭做大王,去青丘吧,那裡有許多山,你隨便挑。”我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老天總愛開玩笑,我好不容易認清了自己的心,準備了一肚子解釋的話,可辛澤沒容我解釋就將我拋棄了。辛澤他,要回到那夙汐公主的身邊去了。他逃了三年的婚,卻沒能逃過自己的心。

“那……辛澤,我們就此別過,青丘我暫時不想去,世界那麼大,我還想多看看。”辛澤也刨了個巨坑,將整塊寒玉埋進去,轉而目光凝重地走到我面前。

話本子裡講,才子佳人若遭棒打鴛鴦,有情人不能廝守,要麼是找個破廟一起睡一覺,要麼是找個昏暗的角落親吻一下。這茫茫冰原上人跡罕至,自然沒有破廟,那辛澤大約是要吻我一下才會離去。

我仰起頭,閉上眼,將下巴抬成他一俯身就可以親到的樣子,靜靜等待。然而,他揮一揮衣袖,將我變成了一隻雞!“小荻,你還是這樣安全些。不過,今天你的羽毛真漂亮。”然後,他又揮一揮衣袖,離開了。

我支稜著漂亮的羽毛,獨自蹲在漫漫無邊的冰原上,浩浩的冷風捲著冰屑呼嘯而過,我終於在自己的身上見到了雞皮疙瘩。

坊間傳言,南極冰原的冷能凍透心脾,待我回去,一定再補充一句:所言非虛!

辛澤離開的第七天,我氣息奄奄,周圍的冰雪卻仍舊無邊,我大約,走不出這冰原了。

昏昏沉沉中,有東西輕輕敲打我的腦袋,我撐起眼皮,看到的是那支被我埋在三尺冰坑裡的千年老參,它蹦到我嘴邊,撬開我的嘴把它的腦袋塞進來。

“你……你要我吃你?”它蹦了蹦。“你不要我死?”它又蹦了蹦。“我死了你會怎樣?”啪嗒——它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我讀懂了它的意思:我死了,它也會死。

我將那老參掰成兩截,一截吃掉,另一截永遠帶在身邊,再也不把它埋在坑裡了。

是夜,一場風暴席捲了整個冰原,我不知被埋在冰下幾尺,彷彿被包在琥珀裡的小蟲子怎麼也看不見光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渾身變得滾燙,彷彿有一股力量要衝出身體,融掉整個冰原,我被那股力量衝撞,四肢百骸都在顫抖,“啊……”

那一刻,從前的記憶終於衝破了禁錮,像洪水一樣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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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當你是哥們兒,你卻想嫁我

大澤以南,丹穴之巔,有我家園。我的父王,他是丹穴山上鳳族之王,身為他小女兒的我,有佔山為王的宏願似乎也在情理中。在我初滿一千歲的時候,父王就開始為我放眼仙界擇良婿了,他覺得,此事拖得愈晚我愈不容易嫁出去。託了辛澤那臭狐狸的福,我自七百歲以後就成為仙界最刁蠻的女仙且沒有之一,早就嫁不出去了。

擇婿無果,父王將主意打到我的朋友們身上。首當其衝的是司夜,他帶著哭腔找到我,“我當你是哥們兒,你卻想嫁我!夙汐,不帶這麼禍害人的!若是早前,我衝著你豐厚的嫁妝勉強娶了你也行,如今我有葵小七了,雖然她因為一些誤會賭氣跑了三百年,但我是要為她守貞的!話說回來,你如今的刁蠻惡名全拜辛澤所賜,不如你去禍害……哦不……嫁給他?”

辛澤……想起那隻狐狸我就氣得牙癢癢!

我父王與青丘帝君也就是辛澤的父王是摯交,某天心血來潮,易子而教,辛澤就是那時候來的丹穴。彼時我才三百歲,仙基薄弱,因此無法自由幻化人形,又因頑皮好動將一身原本光鮮亮麗的羽毛折騰得七零八落,如同人間鬥敗的公雞,哦,是母雞。

丹穴山澗,初次見面,辛澤捉了我雙翅說,拔掉羽毛烤一烤,味道應該不孬。若不是來尋我回去的二哥及時救下我,此刻臥在這茫茫冰原上的就是一隻烤鳳凰了。

有了這一樁,我與辛澤,註定不會和諧 ,但我也沒太出格,不過是有幾次從半道上竄出來幫他做了雞窩狀髮式,有幾次趁他睡著給他九條尾巴都打了蝴蝶結,還有幾次在他洗澡的時候將他的衣物偷得連褻褲都不剩……而已。每次他都會陰惻惻地說,夙汐,總有一天我要吃掉你。七百歲那年,二哥成親,我看了來祝賀的青年才俊們,難過地跑到小樹林碎碎念,鳳族沒有一個男子比得上二哥,看來長大我只能嫁個外族了。

“呵呵……”有人輕笑,像是辛澤,我舉目四望,簌簌秋葉中我只瞥到個一閃而逝的白影。肯定不是辛澤,他前不久飛昇為上仙,名震九重天,才不會在這裡呢!

沒多久,我刁蠻任性且難以教化的傳聞就迅速流傳開來。蒼天可鑑,我不過是看不過鮫族公主日日騷擾思慕著心有所屬的司夜,捋起袖子冒充葵小七與鮫族公主打了一架而已!這事除了三個當事人之外就辛澤一個人知道,一定是他在報復我。

正巧父王興沖沖說已代我與青丘的帝君之子定下婚約,彷彿終於把壓箱底的陳貨給甩賣出去了。什麼帝君之子,還不就是那隻臭狐狸,以為換個馬甲我就不認識了?當下我就說了倆字:“退婚!”

那鮫族公主被我揍了大約不甘心,趁我在南海邊撿貝殼的時候喊來幾個兄弟將我打成重傷拋入水中,末了還搶走了我辛苦撿來的貝殼!辛苦修煉七百年,一頓胖揍折一半,只剩三百年修為的我,連羽毛都變得黯無光澤了。

一開始我還模糊記得自己被海浪衝到沙灘上,又被狂風捲到了山坡上,腦袋重重的撞在懸崖上暈了過去,再後來就什麼也不記得了。再後來我就在蘆荻叢裡遇到了辛澤,他瘦的兩頰尖削,晃著九條尾巴問我,世界那麼大,我帶你去看看吧,他還給我取名叫小荻。

這樣一算,我失蹤三年了他才知道,還是那麼不靠譜!

黑夜消散,黎明已至,迎著初升的太陽,我振翅升空,陽光下,我周身的鳳翎煥發著七彩流光,如暗夜霓虹般炫目,我忽然哭笑不得:父王曾說,鳳族王系千歲之後要有一次浴火磐涅才能獲得仙身,顯然剛才是我涅槃的過程,然而……我望了望身後的冰原,浴冰涅槃者,大約只有我。

八 你才蘆花雞呢

我終於在一棵梧桐樹下找到了辛澤,悄悄落在樹冠裡的時候,他正捧著一包雲片糕在……睹物思人?應該是思雞,我聽到他喃喃自語,夙汐到底去了哪裡,一會兒又說,那蘆花雞應該出冰原了吧,難道凍死了?

你才蘆花雞呢!你個蘆花狐狸……“阿嚏!”還沒來得及罵完我就一個噴嚏從樹冠裡跌下來,落到辛澤條件反射圈起的懷抱裡。我賞他一記白眼,“臭狐狸,你是抱過多少次糖姑娘酥姑娘才反應這麼快的?”

“夙……小……你到底是誰?”辛澤抽搐著嘴角,不敢相信。“夙汐是我,小荻也是我,隨你叫哪個,我都答應!”我化為人身,此前矮矮瘦瘦的小丫頭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面容曼妙的女子,“我這皮囊,可比得上糖姑娘酥姑娘?”

某日,辛澤抱了一束荻花來找我,“夙夙,看在我一片誠意的份上,咱倆的婚約……”

“我失蹤了三年你才知道,這就是你的誠意?”辛澤咬牙道,“是你的父王,他以為你悄悄跟別的小白臉私奔了,拼命壓著消息,不過,我也感激他,多虧他我才能遇見那個叫小荻的你。”肉麻!我又要在自己身上看到雞皮疙瘩了!

“你做到兩件事,我就嫁給你。一,去南極冰原把那寒玉床扛回來。二,讓仙界都知道鮫族公主喜歡家暴,找個孔武有力的神仙娶了她,看她敢再偷襲我!”辛澤一臉為難,“夙夙,寒玉床我早就扛回來了,就放在咱倆新房中,只是第二件……不太好辦……”

“哼,有什麼難辦?你當初不就讓整個仙界都覺得我刁蠻任性不可教化?”“那是……怕你嫁了別人,況且,鮫族公主因為覓不到良人而心灰意冷,已經削了頭髮出家了,讓尼姑出嫁,你這不是難為人?”

“那……”我靈機一動,“這樣吧,你帶我嚐遍天下荻花,我就嫁給你。”“好!我們這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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