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跟著老樑逛許昌】
第87站：五京城（界裡廟）
許昌有座“中原五京城”，此處故事幾人懂？‖老家許昌
文·圖‖樑耀國
途經薛莊時我就在想，這裡會不會是老同事薛慶申的老家，過去聽他說過，他老家在泉店附近。稍後證實，還真是。
一出薛莊，遠遠地看到一片紅牆金瓦的仿古建築群，宏偉壯觀地矗立於化莊東北角的曠野上。依常識判斷，這裡要麼是信奉道教的廟觀，要麼是信奉佛教的寺院。
碰見了，就是緣分。
為了搞清楚它屬於哪個教派，我決計繞道前往，不料誤入一蔬菜種植基地。當時我固執地認為，既然能從西門進，就能從東門出。豈知走到基地盡東頭，不但沒有東門，而且被一堵鐵絲網攔著，眼巴巴看著古建築近在咫尺，卻無法過去。回頭看，見塑料大棚中間有一條小水泥路通往南邊的化莊。
有路就有門。我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穿過老樁仍在的花菜地，果然看到一不鏽鋼柵欄門，攔路虎般攔在路上。近了，發現門沒上鎖，僅用插銷插著。出去後，我隨手又把門插上。
從蔬菜基地到廟宇，直線距離多說一里地，由於繞道走了正方形的另三個邊，因此多走了二里冤枉路。
或許有人問了，你又去跑寺廟，寫寺廟，是不是信這教那教。我敢拍著胸脯說，我是共產黨員，我是唯物論者，啥教都不信。之所以如此執著地尋訪古蹟，是因為它承載了很多中國傳統文化的東西。可以這麼說，中國宗教文化其實就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它們是一脈相承的。只有充分了解中國宗教文化，才能更全面地瞭解中國傳統文化。
在中國歷史長河中，朝代像割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且一直不斷地更迭著、前進著。歷朝歷代文化精英撰寫的史料，很多都是歌功頌德、阿諛奉承的“媚文”。恰恰是那些曾經在中國鄉村遍地開花，教化人棄惡揚善的寺廟文化，承襲著中國人骨子裡的精髓。傳說不會糊弄人，石碑上的碑記更不會糊弄人。這正是我尋古寫古之動力所在。
下圖：中原五京城山門。
或許正值吃午飯時間，或許天氣不好的緣故，廟宇前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廣場上，除了兩尊冰冷的石人外，再就是我這個四處瞎逛的閒人了。
石人雕工很粗糙，比例也失當，整體看上去臃腫肥碩，缺少神仙們該有的那種仙風道骨的做派。
東面的石人是老子。老子原名李耳，是道教的始祖，被稱為“太上老君”，其著作《道德經》，是全球文字出版發行量最大的著作之一，據說僅次於《聖經》。其中名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意思是說人生的規律是可以認識的，但並不是我們通常所認識的那樣。人生的名利是可以得到的，但並不是我們通常所認為的虛名。聽聽，哲學的東西，話簡單，理深奧吧。
西邊的石人是無生老母。無生老母是漢族民間宗教中最為著名的女神，自她之後，“混沌大開，萬象清晰，方得伏羲畫八卦，神農為百草，而後方有天地人煙，人生夫妻，乾坤定矣。”
據山門外石碑上的碑文載，“蓋聞無生老母及無極聖母神之至尊者也，而其後之輩分者，玉皇大帝、王母娘娘為其二也，太皇老祖及老祖母為其三也，從此世間泛稱神世上三代者為皆循，從而謂之。”由此看出，無生老母在神界至高無上的地位無他企及。
下圖：忠烈殿。
山門外的對聯是：
德配坎離匯百川
功參天地育萬物
門頭金字匾額額首寫的是：化莊界靈廟，中間是：中原五京城，尾綴：道歷四千柒百一拾年三月。看到這麼個數字，你肯定會問：這到底是哪一年呀？原來，道歷是從黃帝紀元，即公元前2697年開始的，用4710-2697=2013，也就是說，這座廟觀是於2013年3月重建的。
一座廟，倆名字，想來蹊蹺。帶著這個疑問，我打算從山門東面的偏門步入廟院。 偏門門口的對聯挺攆形勢的，內容是：
道法自然文化燦爛輝煌
積德修善社會和諧穩定
抬步進院，一對髒兮兮的哈巴狗顛顛顛跑上來，衝著我狂吠不已。聽見狗叫，一大姐端著飯碗從屋裡出來，一聲斷喝，倆畜生立刻禁了聲。旋即，大姐問我吃飯沒。我說剛吃過，能不能進裡面參觀？大姐說隨便進。說完，轉身回屋了。
一進大殿的前殿為忠烈殿。殿前一字排開是奸佞賊臣秦檜、王氏、萬（mo）俟(qi)卨(xie)、張浚四人的跪像，殿內供奉的是精忠報國的岳飛元帥。岳飛像威風凜然，一身正氣。大殿的後殿為包相府，殿內供奉的是清如水，明如鏡，鐵面無私的包公包相爺。
二進大殿為玉皇殿，殿內供奉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他們的神像莊重嚴肅，時時刻刻關注著普天下的萬物和眾生。
下圖：中原玉皇殿。
三進大殿為三清宮。三清宮裡的諸位神仙，為民辦事不含糊，隨時準備查辦民間的妖魔鬼怪，絕不留情。
四進大殿為紫霞宮。記得山門外的碑記上說，此殿駐殿神仙叫鴻鈞老祖，主要工作職責是為乾坤大變定方針，造計劃，制方案，救民生。其實，鴻鈞老祖是明朝小說《封神演義》中的人物，並非道教神仙系的一分子，供奉於廟觀的正殿顯然不是太妥當。
除了這四進大殿外，左右還配建有華論靈宮、太歲殿、五京安陽宮、菩薩奶奶殿、西藥王孜書爺文選王殿、財神運轉殿、大聖宮、西王母宮、福祿壽星宮等殿宇。
下圖：紫霞宮。
不用說，太歲殿供奉的是太歲爺，大聖宮供奉的是孫悟空孫大聖，福祿壽星宮供奉的是福星天官、祿星文昌、壽星南極老人，而華論靈宮、文選王殿供奉的誰就不知道了，我都是頭一次聽說它們。
參觀畢，正要離開，恰見一長者掀竹簾而出。我急忙迎上前，攔下問之，得知他叫雷燕峰，是這裡的出家人。隨後，我被雷師傅讓進他面積雖小，但整潔雅緻的居室。
下圖：雷燕峰師傅。
屋子正中，擺一書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牆上掛著他的書畫作品，有亭亭玉立的青蓮，有奮蹄疾馳的駿馬，也有稚趣盎然的童子問道。他的書法“萬紫千紅總是春”、“敢為天下先”，筆鋒蒼勁俊逸，收放圓潤。這一切的一切，印證了雷師傅是個愛好廣泛的文化人。
下圖：雷燕峰師傅的作品。
隨後，我又被雷師傅領進隔壁的接待室裡。佈置簡單的接待室裡，擺了一圈木質沙發。牆上正中位置，掛著書法名家題寫的“道法自然”，兩側則是五京城竣工慶典，以及外出學習交流時，胡宗妞道長與社會各界人士合影留念的大幀照片。照片上，胡道長慈眉善目，神采奕奕，顯得十分乾練。
當我問起中原五京城這個名字的由來時，雷師傅興奮地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天道長正好在這兒，要不你過去問她吧。”
胡道長就住在接待室的對面，抬腿就到了。我們進去時，道長正與幾位女士閒嘮嗑。見有陌生人進來，她們馬上羞澀地躲開了。
下圖：乾淨整潔的接待室。
寒暄罷，胡道長侃侃談起廟觀起名中原五京城及界靈廟的緣由。她說，中原五京城這個名字別往深處想，很好理解。東西南北中，中原鎮當中，所以我們這裡敬奉的各路神仙，最有發言權，也最靈驗。
廟觀位於禹州市、許昌縣（今建安區）搭界處，但屬禹州地界，於是建廟之初叫界裡廟。隨著香火日隆，善男信女的願望一一得到實現，應他們的要求，遂改名界靈廟。
道長說，她雖出家禹州，卻還是許昌縣人。年輕的時候，她隨表姐到登封中嶽廟趕會，誰知還沒進山門，就被廟裡管事的接住了，非讓她走中嶽廟的正門進去不可。當時她啥也不懂，心想咱非親非故，誰也不認識誰，不會是專門來接我的吧。管事的說還真是來接你的，若非要問為啥，就因為中王奶奶是你們許昌的。既然是姑奶奶的孃家人，如果不高接遠迎，我們失禮是小事，惹中王奶奶生氣就擔待不起了。再說了，孃舅家來人，理應走正門。
一席話，頓時讓她茅塞頓開。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咕咕喵的事。
燒過高香，拜過神仙，管事的領著她們轉遍了中嶽廟的角角落落。每到一個地方，冥冥之中，她就像回到自己家裡一樣，感覺很熟悉很親切。說給管事的聽，管事的說這就是緣。
她們本打算當天去當天回，經不住管事的再三挽留，當晚住在了中嶽廟。晚飯後，聽大殿裡有人給中王爺中王奶奶唱戲，她跑去看熱鬧。將近十一點鐘的時候，管事的要她上去唱幾句，她一不會戲詞，二不會曲調，上去百分之百出醜，但轉念一想，這是給中王爺中王奶奶唱，唱好唱歹，都不會落埋怨。就這樣，她一開腔便剎不住車了，一口氣唱到第二天吃早飯才停住。事後，管事的說她連唱帶比劃，彷彿真進了仙界一般。
自從那次中嶽廟之行後，她慢慢入了道，一年到頭遊走於各大廟觀之間，從單純的好玩，演變成了一種信仰。2013年農曆三月，經過多方考察選址，她在老廟的舊址上，率萬千信眾，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工出力，填坑、刨樹、蓋房，僅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就建起了大殿五座，其它用房76間的中原五京城，也算是給自己圓了一個夢。
告別胡道長和雷師傅，從五京城出去後，我再次來到石碑前，抄下了碑記中的詩作，為此次旅程劃上句號。
宏偉壯觀五京城，
諸位神聖真威風。
齊心為把乾坤更，
妖魔鬼怪必斬型。
下圖：胡宗妞道長。
（文中圖片由作者提供，版權歸作者所有，在此表示誠摯的感謝。）
【作者簡介】樑耀國，現就職於許昌市房產交易租賃管理處，河南省雜文學會會員，中國民俗攝影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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