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衚衕與《新民衚衕》

小說 酒店 抗日戰爭 文學 日本 衚衕長春 2018-11-30

以長春的一條衚衕為題,描寫衚衕生活的文學作品,唯有劉馳先生的長篇小說《新民衚衕》。

這部長春衚衕題材的文學作品由時代文藝出版社於2001年12月出版,上官纓先生作序。小說通過15個章節,描寫新民衚衕舊日景觀與市井狀況,以三元酒店和四海茶社為舞臺,以形形色色人物命運的跌宕故事,再現了偽滿當局統治下的淒涼與酸楚以及備受壓抑的社會生活,反映出國難環境下人心的正邪真偽,全景展示了黑暗時局與艱辛民生境況下新民衚衕的歷史滄桑。

新民衚衕與《新民衚衕》

小說從1942年早春講起,“新民衚衕是一條很窄的衚衕,他東西走向,西半截更窄。全長也只有四百來米。東半截南邊一片早年就建有一個半拉足球場大小的青磚大院。遠從“九一八”以前,直到偽滿建國初期,各種遊樂行業,如魔術、戲法、唱大鼓書、拉洋片的,以及看相問卜、代寫書信、王麻子膏藥等應有盡有。大院院心,在那些年有撂地攤、說相聲的,有真刀真槍的把式場子,遊醫買藥、就地拔牙、各種典當十分熱鬧。”

”衚衕西半截南北兩側的小衚衕,犄角旮旯,有好多小土窯子,西三馬路派出所給這一片起名叫“樂裡”。當年那會兒,每當華燈初上,這一片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妓女拉客風景,到處都能見到。”

“新民戲院在新民衚衕算得上獨一無二的龐然大物,但它這兩三年走了下坡路,營業一直不見起色。”眼下戲院裡在哈爾濱京戲舞臺上活躍了三十多年的樊永澤樊老闆領著20幾名科班演員練武功。

小說裡的新民衚衕場景描述讓人壓抑和心寒。“一轉眼就是十幾天,溼熱的東南季風,還那麼沒完沒了地刮。新民衚衕這裡也和四馬路一樣,暴土揚長,飛沙撲面,骯髒的菜葉子、蔥皮、秫杆葉、手紙陣陣騰空旋舞……”,“衚衕西口有人叫賣八里堡的小白菜,也有人叫賣範家屯的青杏。此時小滿已過,離端午節也有十來天光景,時節雖近初夏,人心依然隆冬。”

新民衚衕與《新民衚衕》

故事集中在新市場內的四海茶社。四海茶社這個書場子規模不小,講臺的南北兩側各自對面擺開十幾張條桌。一進門還擺了七八條長板凳,“這個茶社如果坐滿,可以坐開一百三四十人。”經營四海茶社的是孫嫂和她的女兒福貞,小說裡的說書先生叫申慶嵐,《三俠五義》說得硬。話說三年前這裡本是一家清茶館,孫嫂就在茶館門前賣紙菸。茶館經營的不好,孫嫂就把茶館接過來,從外地接來一對夫妻唱西河大鼓,半年營業見起色,才正式改了“四海茶社”這個字號。整個茶社“一冬天得燒三四噸煤,茶社領來的煤,清一色是煤面。”上秋九、十月份,全得託成煤坯垛起來。來這裡喝茶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使得偽滿首都的軼聞故事都在這裡傳播,也成了日偽政權跟蹤與盤查的重點地段,穿制服的警察,穿便衣的外勤,特務腿子等輪番地來。由於關內外抗日活動的蔓延,這裡成了清查“流浪人口”,調查可疑分子的地界。茶館人物的跌宕故事彰顯了身處那個時代的人們的困厄與不滿,悽慘與抗爭。

故事的另一端發生在衚衕東頭的三元酒店裡。走進衚衕不到五六十步就是理髮店和對面的三元酒店。理髮店叫“湖北理髮處”,三元酒店掌櫃的姓曹,叫曹山原,內掌櫃大家都叫她“大同姐”,曹掌櫃的是殺豬好手,醬肉做的也是一絕。三元酒店西隔壁是刻字局,刻字的是老向。衚衕東口路南飯店叫會友發飯館。“從三年前酒肉已經開始見緊,喝酒也有時間限制,上午不許飲酒,酒店幌兒到過午才能往外掛。到晚上七點左右最上座的時候,在這二十幾個平方米的空間,居然緊緊巴巴地坐下三十位喝酒的客人。”掌櫃的老曹在傅作義的部隊當過兵,夫妻在綏遠家鄉站不住腳,逃過日偽盤查輾轉來到“新京”,投親靠友,靠殺豬手藝賣醬肉、燒餅維生。“有一天晚上來了兩個穿協和服的人,說話間夾雜著日本話,一兩酒下去之後,居然哼起了日本小調…使大同姐和酒客十分反感,…這時唱了大半輩子花臉的樊永波唱了幾句《霸王別姬》,幾句唱裡,蕩氣迴腸…使得兩個協和服十分灰留…”

小說裡還展示了那時候新民衚衕的多種業態,比如:新市場東南角院裡有個“筷子樓”。“筷子樓”是藝名,嘴裡唱著養生山歌,手上十二把二百四十根筷子,在二十幾分鍾時間邊唱邊搭,搭起一座金橋和一座二尺高的筷子樓,樓中間和金橋上面都得禁住一塊青磚。口唱山歌手搭樓,招徠顧客,賣治齁嘍氣喘五勞七傷的藥糖。從新民戲院往西走,往北拐,在高掛紅燈籠的澡塘子對過,有一家客棧和一家旅館。客棧叫長髮棧,是幾間抹白灰牆的平房,新春旅館是座水泥蓋面的二層樓,樓上樓下共有四十幾個房間。回回館恩成園,那是家老飯館,他家的羊肉包子、羊下水湯很是有名,雜麵條做得實惠、價錢便宜……等等。

新民衚衕與《新民衚衕》

小說後幾章從新民衚衕走向東北淪陷區更廣闊的空間,其中描寫四海茶社的東海被“整肅”關押後,日偽當局將他們從首都警察局大留置場送到鶴崗墾區,關東軍的聯隊、日本的移民團、化學兵部隊、挖煤的勞力等角色發生的矛盾衝突,展示了日偽的殘暴統治和中國人的各種抗擊。三元酒店老曹和大同姐落魄到“四馬架子”,日偽統治下的農村悽苦生活,用老曹的話說,“哪都是一片黑”。

《新民衚衕》是年近90高齡的劉馳先生的壓卷之作,是作者親身經歷的真實再現和真情實感的自然流露,小說中所描寫的新民衚衕充滿原汁原味的生活質感,彷彿用小說的形式為老長春的新民衚衕留下了不朽的聲影,讀來如耳聞目睹一般真實可信。

軒宗武先生在他的著作《靜軒叢稿》中有一篇文章《新民衚衕:老長春的文化名片—讀劉馳小說<新民衚衕>》;呂欽文先生主編的《長春,偽滿洲國那些事》中,有楊春風、張雪霜的文章《國難之中見人心—讀劉馳的<新民衚衕>》 。兩篇文章分別從不同側面對小說《新民衚衕》以至誠推介和高度評價,也說明《新民衚衕》這部小說一經面世即引起長春人的關注並經久不衰,更期待這部小說早日搬上影視戲劇舞臺而成為一張長春衚衕歷史的活名片。

當然,在偽滿洲國時期還沒有使用新民衚衕這個名稱。今天的新民衚衕,在《長春縣誌》記載為王氏衚衕,長春商埠將王氏衚衕所在的大馬路至永春路,西四馬路至西五馬路間地段開闢為新市場。新民衚衕在東北淪陷時期叫做新市場或市場衚衕。劉馳先生創作小說的年代,新市場或市場衚衕早已被稱作新民衚衕,歷史小說因便於敘事而運用了現實地名並不足為怪。如今新民衚衕已經成為了長春的歷史陳跡,因而劉馳的小說《新民衚衕》在其藝術價值基礎上,增添了不可多得的衚衕民俗歷史價值,更顯得彌足珍貴。

圖文丨李春昌

新民衚衕與《新民衚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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