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論徽州得名

唐朝 許遠 唐太宗 張巡 黃山在線 2017-04-28
再論徽州得名

筆者所持的徽城說,源於唐代永徽四年(653)唐太宗李世民之孫李徽封新安郡王出資所建的“徽城”。

關於“徽城”一詞,據清嘉慶《績溪縣誌》卷七《鄉祀》可知,為明崇禎年間(1628—1644)徽州知府陸錫明所撰的《新安氏族考》中所提出,其後,道光《徽州府志》卷三之二《營建志·壇廟》與卷十六之二《雜記·拾遺》皆有引用。其內容為:“唐封新安郡王李徽,恭濮王泰之子,太宗皇帝孫,襲五世。厥後,二王子曰通真、通靈死武崇烈之亂,國人哀之,為立祀太子堂,建五王閣於東門外,奉祀五王。若王府之基及王養馬所曰馬甲塢,王陵曰富八郎墳,王貲築城曰徽城,城門曰徽門,溪曰徽溪,皆藩封之流風善政,猶存千古者也。”

對這則資料的考證與解說,筆者之前曾在所寫的《徽州之“徽”源於“徽城”》和《再談徽州之徽的由來》兩篇文章中有過論述,現就對一些疑惑之處進行說明。

“徽城”是以李徽的名義出資修築的城牆

筆者在《再談徽州之徽的由來》一文中提出:“唐初,宗室諸王的地位高,權力大,可以自由行動,甚至在封地干預地方行政。李徽的封新安郡王,就是在唐高宗剛即位的永徽年間。到了唐玄宗時,才對宗室作了諸多限制,在京城創立十王宅,為唐玄宗諸子年長封王之後所共居,才開始空有封號,沒有領地,稱為遙領。然而李徽封郡王與唐玄宗登基相去60多年,是可以自由行動的,也可隨時到封地的。”

“李徽之父李泰為唐太宗最寵愛的兒子,按照當時慣例,皇子成年後應去封地,不得長駐京畿,但李泰因太宗偏愛,特許可以不到官。貞觀十七年(643),因太子李承乾謀反,李泰涉嫌謀嫡,唐太宗只好改封李泰為順陽王,徙成均州之鄖鄉縣,二十一年進封為濮王。高宗李治即位,對李泰也是‘車服羞膳,特加優異’。李泰薨,高宗特地以唐朝最高的喪葬規格‘詔葬’,將李泰追贈為太尉與雍州牧,為之輟朝,還下令‘班劍卌人,羽葆鼓吹,賻物三千段,米粟三千石,賜東園祕器,葬事官給,務從優厚’,又特意請了法藏禪師來為哥哥的往生祈福。李泰之墓曾多次被盜,1985年發掘時,仍清理出大量精美的文物,可見當時下葬的奢侈。”

李泰薨時,李徽不過十來歲,次年,高宗即封其為新安郡王,食邑三千戶。李徽年紀小,有沒有到過新安,這沒有關係。高宗或其直系親屬,在封其為郡王的當年,為其封地進行規劃建設,以示重視,城牆圮壞,進行修理,這當是合情合理。

通真廟與通真三太子張巡沒有絲毫關係

通真廟的神主根本就不是張巡。張巡曾經封過通真三太子,通真廟祭祀的是通真太子,與通真三太子是沒有聯繫的。筆者在《再談徽州之徽的由來》一文中提到:張巡、許遠的祭祀來到徽州在元末至正三年(1343),首先在許村建協忠廟,因為祈禱有應,前來祭祀者繁多,於是在明代正德元年(1506)重新擴建。從弘治、嘉靖、康熙、道光府志來看,張巡、許遠的祭祀後來逐漸擴展到整個徽州,到了民國年間,僅歙縣就有四處:巖鎮、許村、黃村新化橋南、潛口。清嘉慶《績溪縣誌》引明陸錫明《新安氏族考》,肯定通真廟為祭祀李徽的二王子,有行祠六處。並指出明代所修《績溪縣誌》通真行祠有七處,其中一處在新西街,而祭祀張巡的協忠祠在新西街口。到了清嘉慶年間,新西街已經沒有了通真祠,只在祭祀張巡、許遠的協忠祠內並設通真太子牌位。可知,通真太子與張巡並非同一人。

又明弘治《徽州府志》卷五《祠廟》載:“本府:通真廟在城東南隅富山之麓。”“績溪:通真行祠有二:一在縣北二十五里,一在九里坑。”又載:“歙縣:張許二侯雙廟:在縣西十五都潛川,以祀唐張巡、許遠。新安去睢陽遠矣,不應有廟,然史臣贊二公,謂:‘以疲卒數萬嬰孤墉,抗方張不制之虜,鯁其喉牙,使不得搏食東南者,首尾大小數百戰,雖力盡乃死,而唐得全江淮財用以濟中興,故江淮多祀之。’此廟所以立也。”又“績溪縣張許二聖廟:在縣西北九里坑,祀唐張巡、許遠。”從中亦可以看出通真廟並非祭祀張巡,兩廟祭祀的神主不是同一個人。弘治《徽州府志》為婺源縣汪舜民所纂,作為志書,其真實性不容置疑。又徽州知府陸錫明於崇禎六年修葺過紫陽書院,故所撰的《新安氏族考》在崇禎前十年(1628—1637),弘治年間(1488—1505)所纂的《徽州府志》比其早出130多年,可知遠在陸錫明之前,就有通真太子之說法,而通真太子並不是張巡。

從徽州歷代府縣誌可以看出,通真廟在府城烏聊山下的為總祠,其位於績溪的為行祠,其他屬縣休寧、婺源、祁門、黟縣皆無祭祀通真神主的廟宇。俞正燮為黟縣人,出生於清乾隆四十年(1775),卒於道光二十年(1840),與明代弘治年間相去300多年,又並非本縣之事,且所推翻的為本縣通真廟神主,對於府城與績溪縣通真神主並沒有掌握足夠的文獻資料,故其說不足為據。今人引用俞正燮之說來論證,更不足以說明。

唐朝“徽”字作為地名出現與李徽有很大關係

“徽”字的出現,並非在歙州改名為徽州之後,唐李吉甫《元和郡縣圖志》載:“此縣(績溪)北有乳溪,與徽溪相去一里並流,離而複合,有如績焉,因以為名。”可知,“徽”字作為地名的稱呼在唐代已有,並非北宋末年改名的產物。並且,唐大曆元年(766)始置績溪縣,其縣名即以乳溪與徽溪“離而複合,有如績焉”而得名。

又民國《歙縣誌》載:“揚之水,一名徽溪,出績溪許北村大鄣山,西流至臨溪,會績邑北源新嶺叢山關、蘢蓯山二水入歙,又納竦溪諸細流並布射、富資、豐樂三河會於太平橋,是為練江。”

唐永徽四年(653),李徽封新安郡王。此年的十月份,睦州青溪陳碩真舉兵起義,在歙人蔣寶的策應下,率兵二千攻陷睦州及於潛,由於各地百姓群起響應,很快發展到數萬人,遂乘勝進攻歙州,在歙縣東鄉五合山(今竦口)建立大營,攻打郡城。久攻不下,遂撤出歙州。此時,績溪並未曾置縣,其地即屬於歙縣東鄉,數萬之人,烏合之眾,燒殺搶掠無所不為。古人云:“寧為太平犬,莫作亂世人。”因李徽的修築城牆之功,抵擋住了陳碩真的起義攻城,使其最終撤出歙州,對於一方百姓來說,功勞甚大。而揚之水流域即為陳碩真所佔領之地區,百姓為感激李徽築城之役,稱其所築之城為徽城,城門為徽門,城外之河為徽溪。這就是明代徽州知府陸錫明嘖嘖稱道的“藩封之流風善政,猶存千古者”。

太子堂、五王閣、馬甲塢、富八郎墳與李徽有間接關係

筆者在《徽州之“徽”源於“徽城”》這一文中說過:太子堂,即通真廟的俗稱,在今打箍井街一帶;五王閣,陸錫明在《新安氏族考》中載為李徽封新安郡王應世襲五世,故建以奉祀,在今城東歙縣農業科學研究所一帶。太子堂與五王閣其後雖不存,然作為地名一直沿用到民國。馬甲塢,為郡王甲第及養馬之處,在今漁梁景區大樓對面,作為地名一直延用至今。而富八郎墳,為唐李氏王孫富八郎之墓,行八,有富資,時人以“富八郎”稱之,位於舊縣署內,即今歙縣中學內,民國《歙縣誌》卷一《輿地志·丘墓》有載,又卷十五有趙孫英撰《富八郎墓記》,且民國10年(1921)歙縣知事祝崧年撰《重修歙縣署記》亦言大堂與二堂之間有富八郎墓。

太子堂、五王閣、馬甲塢、富八郎墳其人事緣由因時間太遠而難以考證,但是,如果李徽與徽州沒有絲毫關係,那麼祭祀廟宇、墳墓甲第就不會與李徽有關係,畢竟封為新安郡王的不止李徽一人。也正是由於李徽封新安郡王后修築城牆,有著藩風善政,為百姓所記掛,故而流傳千古。正所謂先有形,然後有影;先有因,然後才有果。

以李徽名義修築的城牆與歙州改名徽州有直接關係

宋宣和三年方臘起義之後,城牆毀壞殆盡,遂將郡城遷至今新州一帶。因其地勢不端,百姓生活不便,於是重返舊地,由朝廷發放國庫之錢進行重新修築。五年三月,城牆築成,徽州知州盧宗原上奏皇帝,乞令今後所任知州、通判、都監等人將城牆有無損壞等情按季度申報部裡,仕者任滿,將城牆情況書面交付下任,歷任相接,使城牆永久堅固;並制磚銘一塊,重十一斤,以為永戒,其文曰:“後唐石埭洞賊方清破陷州城,次年秋始平;至大宋宣和庚子,威平洞賊方臘竊發,攻陷徽州,燒劫淨盡,蓋緣城壁不修。至壬寅年,制磚繕完,可保永固。異時微有損圯,宜加補治。直徽猷閣鄰郡事盧記。”(此磚現藏浙江博物館,今重修徽州府衙內工房有高仿磚展出)。

磚文意為唐永泰元年(765)正月,方清率眾攻克歙州,殺死刺史龐濬;到了次年的大曆元年(766)秋季,起義軍才被鎮壓;宋代方臘起義攻陷歙州,燒劫殆盡,都是因為城牆不修的緣故。所以制磚文以垂示,使不忘寇亂,如果城牆毀壞,則要及時修築。

由此,宋徽宗鑑於前唐睦州陳碩真起義,歙州城牆因李徽之修築而堅固不能毀,又有徽城、徽門、徽溪之稱,皆李徽藩封之流風善政,而方臘起義正是“緣城壁不修”,導致“燒劫淨盡”,為警示不忘修葺城牆,下詔改歙州為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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