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河:敦煌的母親河

疏勒河 莫高窟 文物 黨河 攝影環行世界 2017-03-29

在中國的版圖上,幾乎所有的大江大河都是自西向東,奔向大海。但在中國西部的敦煌,有一條大河卻反其道而行之,與眾不同向西流淌,她就是敦煌的母親河——疏勒河。這條另類的大河,給我們流淌出了一段輝煌如歌的歷史。

疏勒河橫跨青海、甘肅、新疆三省區,全長1000多公里,是中國大陸上少有的一條自東向西流淌的內陸河。

出了甘肅玉門鎮,向南行駛30多公里,就進入了祁連山昌馬峽谷,剛拐了幾個彎,就見一條大河從群山之間奔湧而出,這就是那條與眾不同的疏勒河。

疏勒河發源於祁連山脈西段的疏勒南山和託來南山之間,經過上游100多公里的匯聚,疏勒河在昌馬峽谷中奔湧而出,隨即掉頭向西,穿越安西縣到達敦煌,在敦煌西北與黨河末尾匯合,渡過玉門關繼續向西,古代洪水暴漲季節流入新疆境內的羅布泊。

疏勒河的支流包括橫貫敦煌全境的黨河、流進莫高窟的宕泉河、流進榆林窟的榆林河以及古陽關腳下的南湖等。

疏勒河兩岸有大小十幾塊綠洲,疏勒河古道是絲綢之路的必經通道,孕育出了舉世文明的敦煌文化,被稱為世界四大文明的交匯點。

大河流域總體地勢東高西低,昌馬峽谷海拔2000多米,而敦煌西北部和羅布泊的最低海拔只有800多米,這就是大河西流的原因。

疏勒河:敦煌的母親河

疏勒河

在千里疏勒河故道邊,形成了星羅棋佈的古代綠洲,從東向西依次有:昌馬、淵泉、鎖陽城、石包城、瓜州、廣至、敦煌、陽關、多壩溝及古玉門關等,其中敦煌是最大的一塊綠洲。

疏勒河猶如一根巨大的葡萄藤,把沿途的許多零散綠洲串連起來,把一條條自由流淌的河流收編起來,也把豐富多彩的文化整合起來,形成了高度發達的敦煌文化。

奇怪的是,敦煌文化的母親河疏勒河卻被冷落一旁,極少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疏勒河唯一被外人所瞭解的,就是蘭新鐵路上一座不知名的小站———疏勒河車站。幾乎沒有人在疏勒河車站下車,火車停在那裡只是為了加水。

在2000多年的漫長歲月中,疏勒河流域幾度繁榮,幾度凋敝,幾番改道,幾次斷流。它的每一次改道和斷流都讓繁華的都市變成廢墟,讓大片的綠洲變成荒漠,讓文明的鏈條驟然斷裂,留下了一個個撲朔迷離的歷史之謎。

在如此偏遠、冷寂的大漠深處,為什麼會產生如此博大精深的文化藝術?敦煌文化的興衰與疏勒河又有什麼關係呢?

農曆四月初八,佛祖釋迦牟尼誕辰紀念日。這一天,在敦煌,是民間的一個重大節日,莫高窟專門對敦煌百姓開放,九層樓前儼然成了一個盛大的集市。每到這一天,幾乎全敦煌的老百姓都要上山給大佛菩薩進香,祈求年景風調雨順、家人祛病消災。

敦煌似乎註定與佛有緣。

佛教產生於公元前5世紀的古代印度,在公元1世紀左右進入西域,在短短200年間迅速流行,並沿著絲綢之路向中原傳播,佛教東傳進入內地的第一站就是敦煌。東漢以來,歷來的高僧都是從敦煌這個孔道綿綿不絕地進入到中國,進行佛教的傳播以及佛典的翻譯。

而疏勒河是一條朝聖的河,是中西交流的文化運河。在疏勒河上游的昌馬河就有昌馬石窟,往西走又有東千佛洞,繼續往西又有榆林窟,再往西走就是聞名於世的莫高窟,莫高窟往西又有西千佛洞,再往西到了黨河,還有五個廟洞窟,可以說基本上是一條線。無論是西出陽關,還是東還玉門,無論是僧人也好,還是商旅也好,都要在這些地方燒香禮佛。

莫高窟開鑿歷經10個朝代,連續1000多年,留下的寶藏無數,再加上榆林窟、東西千佛洞等姊妹窟的豐富遺存,使敦煌成為舉世聞名的東方藝術寶庫。

中古時代,在無數商人和使者、僧侶進出塔克拉瑪干、穿行河西走廊的漫漫征途上,敦煌是他們心中的燈塔,莫高窟是他們精神的驛站。

疏勒河:敦煌的母親河

漢長城

疏勒河處在古代絲綢之路的咽喉,是絲綢之路的通衢大道。

大河兩岸,大路朝天,絲綢之路的幾條重要通道———陽關道、玉門關道、吐谷渾道、莫賀延磧道,全部沿大河兩岸穿行,敦煌是絲綢之路東段的終點,又是中段的起點,玉門關、陽關是“出塞”、“入關”的必經之地。

北京大學教授、敦煌學家榮新江介紹說:“古代沒有先進的交通工具,他向西走的話,一定要傍著河水走,現在我們雖然裁彎取直了這些路,但是古代的絲綢之路一定是按著河流走的,所以這些東西走向的河流,對於東西交通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沒有河,那就是死路一條。”

在絲綢之路開通後的1000多年間,疏勒河流域始終處在中國對外開放的最前沿,從西漢時期一直延續下來的移民屯墾,又為它不斷輸入新鮮血液,讓它始終與內地保持著血肉聯繫。如今,這一帶的飲食習慣、方言土語、民風民俗基本上與關中地區無異。

明嘉靖三年,嘉峪關城樓正式對外關閉,敦煌連同整個疏勒河流域都被遺棄關外,喧囂了1000多年的陽關古道終於曲終人散,莫高窟人走茶涼,日漸凋落。

疏勒河尾閭,就是被稱為“魔鬼城”的敦煌雅丹國家地質公園,疏勒河的末端,早已成了生命的禁區。

這裡是亞洲最大的風蝕地貌區,長風把大地撕扯得支離破碎、光怪陸離。

20多年前,著名科學家彭加木就是在疏勒河末端的古河床失蹤的。

我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橫跨三省區、綿延上千公里、孕育了燦爛文明的疏勒河竟然以這樣的方式結尾。

敦煌研究院研究員、敦煌學家李正宇說:“如果萬一疏勒河消失的話,很快聞名世界的敦煌就要消失,繁榮的敦煌將來是一個荒漠的敦煌,進而它也會變成雅丹地帶、破碎地面。”

悠揚的駝鈴聲漸漸地冷落下來了,隨著海上絲綢之路的開啟以及明王朝推行閉關鎖國政策,延續1000多年的陸上絲綢之路中斷了。

富有諷刺意味的是,幾百年過後,封建王朝在大西北關閉的國門,又被西方人從東南沿海打開了,這回,他們沒有帶瑪瑙香料,他們帶的是堅船利炮。

20世紀初,敦煌莫高窟也終於有外國人光顧了,他們可不是來採購絲綢,他們是來偷東西的。

藏經洞石窟遺書被意外發現並遭劫掠,敦煌再一次震動了世界。

從20世紀中葉開始,古老的疏勒河進入了歷史的新紀元。

沉寂了數百年的敦煌被重新發現,受到全世界的關注。各種膚色的人們踏上遙遠的絲綢古道,尋找大漠深處的古老文明,為古代中國人的偉大創造而驚歎,為這塊土地的滄桑鉅變而感慨萬端。

向西,再向西,疏勒河的使命就是一路向西,它承載著古老中國對西天的夢想,穿越連綿的高山和無邊的沙漠,踏上坦蕩的陽關大道,讓中國走向世界,讓世界走進中國。

我們是否也可以這樣說,如果沒有疏勒河作為媒介,沒有絲綢之路的暢通,人類四大文明的交匯和撞擊可能就要推遲若干個世紀,如果古老中國沒有從敦煌打開對外開放的大門,世界歷史也許就是另外一種格局。

幸好,這只是一種假設。

一條大河所包含的歷史奧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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