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間見精神

書法 篆刻 藝術 雕塑 光明網頭條號 2017-06-08
方寸之間見精神

牡丹亭(篆刻) 劉小平

方寸之間見精神

重陽節(篆刻) 劉小平

劉小平

篆刻,是以中國漢字為主做入印題材,或鑄或鑿或刻。印章雖小而萬千氣象,其學問深奧,集文字學、文學、美學、書法繪畫、雕刻等於一體,承載著華夏生生不息的文明足跡和民族文化精神,鐫刻在一代代中國人的記憶裡。

古代使用印章是篆刻藝術的原始形態。印章的形成由來已久,作為政治經濟、社會交往、貨賄憑信的工具,成為社會文明、禮樂制度的有機部分。印章初始是作為使用之物而造,“印章”一詞在春秋戰國時期尚未出現,那時的印章稱為“鉨”或“璽”。秦始皇統一六國後,“璽”的稱呼只有皇帝、太后、皇后專用,官方用印和私人印章通稱為“印”。在漢代,皇帝、太后、皇后以及諸侯王用印名稱承襲秦代,稱之為“璽”,官方用印形成一套嚴格規範制度,拜官授印,辭官釋印,上下尊卑。名稱有“章”“印章”“印信”之稱,並對印面尺寸、印材用料、印鈕鈕式和佩印綬帶色澤有明確的等級界定。隋唐以後,帝王用印稱“璽”“寶”,官方用印和民間私印有“記”“朱記”“關防”“圖章”“押”“戳子”等稱呼。古代皇帝、皇后做印材料以金、玉為主,侯王的印材以銀、玉為主,其他官印和民間私印材料以銅、陶質為主,以鑄印為多。

戰國至漢代,是中國古代印章藝術發展史的第一次高潮。這一時代的印章,蘊涵著順乎自然、妙趣橫生的審美取向,且將功能使用與審美觀賞情趣相結合。作為以實用為目的的印章,從萌生到定型,深受社會觀念、時代文化思想、地域文字差異和書法風格等影響:戰國璽印自由樸素、形式多樣、豐富多彩;秦漢印莊重典雅、崇尚自然、天趣流美;隋唐之後,伴隨造紙的推廣和運用,官用印尺度放大,印文以朱文為主流,藝術價值趨於式微。

宋元時期書畫藝術興盛,已出現在書畫作品上加蓋印章的習俗,文人用印的材料開始選用易於受刀的葉蠟石做印材。材料的變革為篆刻藝術的生髮提供了革命始端,徹底改變了以往由文人篆寫印稿,印工匠心經營、雕刻鑄造的格局。文人自覺篆刻,書畫作品加蓋印章,專業“印譜”典籍的刊行,成為篆刻藝術化的起始點。明清時期的文人篆刻逐趨成熟,印文內容從姓名、堂號,到吉語、名言,到詩詞選句等等文采風流學問深長。以刀法、章法、篆法為主的印學理論研究趨於系統化、專業化,篆刻成為了獨立的藝術門類,並有以文彭為首的“三橋派”、以何震為代表的“雪漁派”、以蘇宣為領軍的“泗水派”等,之後形成皖、浙兩大陣營。

亦方亦圓的印形,印文或朱或白的佈勢,單刀雙刀、衝切披削,刀筆渾融,從形式到表現,映現著傳統文化的思想理念。印形方圓,合同“天圓地方、天人合一”理念,“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莊子·齊物論》)。而印文的陰陽(白文、朱文)之分,更具中國味道。“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易經·繫辭上》)。篆刻印文因字適形,字為我用,對立中謀變化,矛盾中促和諧,或增或減,或曲伸或離合,參差錯落有致,猶如兵家佈陣,疏可走馬,密不容針,隨心所欲中實現客觀與主觀協調統一。“古人有筆尤有墨,今人但有刀與石。”(趙之謙語)筆情墨趣通過匠心獨運卓然天成的雕飾,成為篆刻藝術獨有之美。

從“印宗秦漢”的相生相發,到“印從書出”專精博渉,再到“印外求印”立意為象,經歷了500年的演化,篆刻藝術再登新高峰。篆刻步入藝術初始的宋元時期,文人士大夫尚古,遵循典雅質樸的秦漢印風。明清時期印人在踐行“印宗秦漢”中,將金石書卷習氣銜接於篆刻創作之中,晚清的鄧石如首倡“印從書出”,將小篆納入篆刻創作實踐;之後趙之謙的新師法和新觀念,以“印外求印”拓展篆刻藝術視野而引領時風;吳昌碩以氣韻生動、渾穆拙樸的石鼓文入印,以“貴能深造求其通”(吳昌碩語)繼往開來;齊白石“膽敢獨造”(齊白石語)的單刀直衝,從觀念到技法掀開了現代篆刻藝術新的一頁。

篆刻是綜合的藝術:以印拓供人欣賞,印之邊款為依輔,印、款並重,精美的印石印材和巧奪天工的印鈕雕飾作陪襯,篆刻、印文、邊款以及印石和印鈕,珠聯璧合相輝相映。從平面到立體,多元融合,時空合一,天和作美,印裡印外蘊涵多重審美屬性。方寸之地的雕蟲小技能藏納世間萬象,無論是“持兩用中”的中和思想,還是“天人合一”的自然境界,還是“心色平等”的心性修和,匯納於方寸之中,濃縮著中國文化思想基因,呈現出中國藝術的氣象和寫意精神——印不盡言,言能盡意。篆刻耐人摩挲玩味,愛不釋手,作為民族藝術傳家珍祕,有著無窮的藝術魅力。

(作者為河北省無極縣文化館副研究館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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