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觀點 | 馬克龍的重振歐洲夢能實現嗎？

巴黎街頭出現描繪馬克龍和特雷莎·梅的諷刺塗鴉（視覺中國）

法國總統馬克龍前不久在總統府官網上發表了一封名為《為了歐洲的復興》的公開信。從公開信的內容中，人們看到了馬克龍重振歐洲的雄心，以及他對於歐洲議會勢在必得的態度。

歐洲議會選舉——馬克龍“歐洲夢”的基石

即將於5月份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尤為重要。從目前的民調數據來看，馬克龍所領導的“共和國前進”運動在歐洲選舉中想要有所作為，困難依舊不小。然而，這些困難或許也能轉化為動力。首先就是“黃背心”運動。

從去年年底持續至今，“黃馬甲”運動雖然沒有能夠最終平息，但也趨於一個穩定的狀態。並且，馬克龍提議的“全國大辯論”也伴隨著他的“環法”之行漸漸開始達到其目標，逐漸為民眾所理解。但這並不意味著“黃背心”運動對馬克龍的威脅已經消除。“黃背心”運動是否能夠最終組團參加歐洲議會選舉依然懸而未決，而極左和極右兩黨又紛紛示好“黃背心”，希望能在歐洲議會選舉中為之所用。

可以說在這樣的時刻，馬克龍的這封公開信也預示著對於他所領導的“共和國前進”運動來說，選戰已經拉開。

從當前法國國內的政治生態來看，對於馬克龍挑戰最大的依然是由梅朗雄領導的極左翼政黨“不屈法國”和由勒龐領導的極右翼政黨“國民聯盟”。傳統的社會黨和共和黨在2017年總統選舉失敗之後，面臨著黨內的分裂。經歷了總統選舉失敗後長時間的領導人空缺之後，黨內凝聚力大不如前，加上部分黨魁加入到馬克龍的“共和國前進”運動中，這兩大黨要想在歐洲議會選舉中實現突破的可能性不大。

極左翼的梅朗雄雖然有一批忠實的追隨者，然而限於人數，在歐洲議會中即使獲得席位也不會佔有太大比例。而極右翼的勒龐，經過持續多年的“去妖魔化”進程以及黨內成員年輕化進程，並將黨名從“國民陣線”改為“國民聯盟”之後，借歐盟內部極右翼民粹主義勢力抬頭的勢頭，在歐洲議會選舉中頗有些希望有所作為的態勢。並且，對於極右翼來說，上一次歐洲議會選舉獲得大勝的經歷讓他們這次也抱有幻想。

馬克龍欲領導歐洲復興

自馬克龍當選總統以來，在各類場合，他都以歐盟的領導人自居，這既是馬克龍主觀上的願望，也是歐盟的現實情況。

作為傳統的歐盟雙擎，德國當前政治生態處於不穩定的狀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後默克爾時代誰將會領導德國。而歐洲其他國家在實力上均無法與法國抗衡，馬克龍以歐盟領導人自居也可以說是順勢而為。

但是歐盟內部各種不穩定因素卻使得馬克龍領導歐洲復興的雄心壯志變得非常艱難。首先就是法德雙擎在地緣政治利益上的不同：德國更希望通過“東進”，同俄羅斯展開合作，以能源增加其在歐盟的影響力。而馬克龍的公開信則是以法國和意大利等地中海國家地緣政治利益訴求為主，希望通過地中海向非洲擴張，將非洲建成歐盟的新興市場。

其次，在2017年歐洲各國大選中所體現出的極右翼民粹主義勢力抬頭的趨勢依然存在，究其原因，除了一直未能得到有效解決的難民危機之外，歐元區經濟長期增長率偏低，失業率沒有得到有效改善也是關鍵；此外，英國“脫歐”為歐洲一體化所帶來的衝擊在短時間內還很難消化。因此馬克龍在公開信中所提出的復興歐洲的計劃，能夠在多大層面得到歐盟其他成員國的支持，還需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美國已經成為了歐洲一體化的最大障礙

自從美國總統特朗普上臺之後，美國的外交政策就明顯呈現出分化歐盟的態勢。從戰略上來講，美國採取了“打擊德國、拉攏法國”的策略：對於德國工業命脈汽車行業，採取了高關稅的打擊策略；針對德國引進俄羅斯天然氣的北溪-2項目也進行了敲打。反觀法國，即使馬克龍在聯合國大會上嗆聲特朗普，美國也並未對法國採取什麼動作，相反，在包括空襲敘利亞等軍事行動上，法美聯合已經成為一種常態。

雖然迄今為止這一策略並沒有收到預想的分裂歐盟的效果，法德兩國甚至通過《亞琛條約》在明面上加深了相互之間的關係，但是這一策略似乎對於整個歐盟依然存在著不小的影響。在後默克爾時代，德國的外交策略是否會有轉向的可能依然讓人難以預測，馬克龍和默克爾之間的這種默契能否在後默克爾時代繼續保持下去，將成為歐盟是否繼續前進的關鍵點。

此外，防務獨立也成了歐盟能否真正擺脫美國控制的關鍵。長時間來，歐盟一直在尋求真正的防務獨立，迄今為止未見成效。法德兩國現在所推進的防務獨立政策必定會受到美國及北約的制約，畢竟作為傳統的盟友，美國即使想要分化歐盟也不會坐視歐盟不在其掌控範圍之內。再加上依然在北約之內又要馬上脫離歐盟的英國，歐盟防務獨立的難度相當大。

馬克龍的“歐洲夢”並不會因為這樣一封公開信而變得更為現實，但是，他已經邁出了第一步，接下來如何將這一夢想落到實處，還要看他後續有何實質性的行動。

作者：薛晟（上海外國語大學法語系講師）

編輯：李伶

責任編輯：宋琤 王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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