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念田
元朝是中國歷史上由蒙古族建立的一個大一統王朝，在中國歷史上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但其正統性一直備受爭議。辛亥革命成功後，孫中山先生率領南京臨時政府成員隆重公祭明孝陵，向全中國宣示，民國取代清朝，是和明朝取代元朝一樣的民族革命。在這樣的背景下，各種歷史著作和教科書積極宣傳明朝取代元朝的民族革命意義，幾乎成為歷史常識。
然而，如果我們去閱讀明朝初年的歷史文獻，就會發現明朝初年的人們完全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興奮和激動。國學大師、歷史學家錢穆先生曾經閱讀明朝初年開國功臣們的詩文集，就發現他們並沒有恢復中華的興奮，反而有不少人懷念元朝，蔑視明朝。
孫中山等人公祭朱元璋
01 明初士人對元朝的感恩和懷念
歷史學家們的研究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有人研究發現明朝初年的很多學者們都以蒙元為正統王朝，在詩文中表達對於元朝的留戀和懷念，在政治上也甘願做遺老，拒絕到明朝政府裡做官。其中最著名的三位學者楊維楨、沈夢麟、滕克恭被稱為“國初三遺老”，楊維楨寫過一篇《老客婦謠》，借一個老婦人不願再嫁的話題表明自己忠於元朝，不在明朝當官的決心。有人把文章拿給朱元璋看，朱元璋也沒當回事。
楊維楨書法作品
02 明太祖朱元璋本人對元朝的認同
不只是士人學子，在元明易代中功成名就的皇帝大臣們也表現出了對於元朝的感恩。明太祖朱元璋說“朕本農家，樂生於有元之世”，又說“元世祖肇基朔漠，入統中華，生民賴以安靖七 十餘年”。中書省在文章中對元朝有不遜之詞，朱元璋斥責說元朝雖是夷狄，但是為中國君主近百年，朕和諸大臣的父母都有賴於元朝生養，其覆滅乃是自身氣運使然。可見朱元璋對元朝頗為感恩，並無復仇、民族革命的想法。
03 明朝中後期對元朝認識的轉變
明朝人對元朝採取仇視和否定的態度是從明朝中後期開始的。明朝中後期，蒙古族的一支瓦剌部族統一蒙古各族，對大明王朝構成了威脅。瓦剌族在“土木堡之變”中俘虜了明英宗朱祁鎮，長驅直入進攻北京，差點滅亡明朝。明朝中後期，帝國面臨著北方部族尤其是蒙古族的侵略和威脅，明朝人仇視蒙古族的情緒不斷增長，這種情緒反映到史學中，就表現為對蒙元朝歷史的否定，尊元朝為正統的觀念才被質疑和顛覆。
土木堡之變形勢圖
總而言之，明朝初年，無論是以明太祖朱元璋為代表的朝廷還是眾多士人學子，對元朝的態度都是感恩和懷念的，官方史書也承認並尊重元朝的正統地位。直到明朝中後期，由於北方遊牧民族的侵略，民族主義情緒上漲，才出現了否定元朝的思想，竭力否定元朝的正統地位。這種思想在清朝末年被挖掘出來加以宣傳，才形成了我們今天的歷史認知。
參考文獻
《太祖實錄》
《明史》
劉浦江：《元明革命的民族主義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