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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8年，小徐原本強壯的身體變得瘦弱不堪，謹言慎行的他變得恣意妄為。
小徐曾說：“如果不吸毒，他會開一家動漫製作室，做一名踏實追夢的漫畫家。”
可是，人生沒有如果。
6月25日，記者來到強制隔離戒毒所，瞭解小徐在裡面的一日生活。
插圖 何富成
1
早上7時10分，小徐洗漱完畢，開始吃早餐——饅頭和鹹菜。
小徐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方便麵調料，撒在饅頭上，吃得津津有味，“鹹菜吃膩了就用這個，香呢”。
8時30分，小徐開始晨讀。
從戒毒學員日常行為規範到享有的權利和義務，小徐將14條條例背得滾瓜爛熟。
他笑著告訴記者：“吸毒後記憶力遠不如從前了，這些條例背了一週才會，擱在從前，最多看3遍。”
晨讀結束，銀川市強制隔離戒毒所一大隊隊長楊根成指導學員朗誦《弟子規》。
閒暇之餘，戒毒學員還通過閱讀《弟子規註解》等書籍，加深對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理解。
“通過學習，我不僅提高了個人修養和品德，也認識到了自己性格中的缺陷，端正了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小徐說。
9時整，小徐走出宿舍，到種植養殖區勞動。
勞動需要使用鐵鍬、鏟子等工具，只有表現優異的戒毒學員才有機會。
烈日下，小徐穿著長袖長褲、頭戴草帽。
輕輕撥動幾下鏟子，雜草就被剷除。不一會兒，小徐就鏟了一小桶雜草。
“外套脫了吧。”看到小徐滿頭大汗，記者說。
“不行，蚊子太多，隔著衣服都能咬人。”小徐回答。
入戒毒所前，小徐瘦弱得像根菜苗兒，連襪子都沒洗過。
第一次推小車拉牛糞，他腳上使不出勁兒，腳後跟磨破一層皮。
拿著鐵鍬挖樹坑，手掌磨出4個血泡，一碰就鑽心地疼。
如今，他已經成了種植養殖能手，鋤草、施肥、養雞鴨，樣樣在行。
得益於勞動，小徐還養成了珍惜糧食、感恩的好習慣，以前在家裡，他經常以妻子做飯不好吃為由，發脾氣倒掉飯菜。
與記者交談中，小徐口渴了，他抄近道到一處田埂上，擰開水龍頭猛喝幾口自來水。
“真爽！那邊有休息室和飲水機，懶得過去。”小徐笑著說，用手擦拭嘴角。
11時20分，戒毒所開飯了。
勞作了一上午，小徐午飯吃得格外香甜。午休片刻，14時整，小徐走進戒毒干預室。今天，是他的心理諮詢日。
戴上VR頭盔，手握手柄，小徐通過虛擬現實心理干預系統，開始模擬步入社會後的場景。
這是一家酒吧，檯面上放著各類毒品和工具。
“好逼真啊！居然有迷幻蘑菇。”小徐驚奇地說。
“你吸過？”銀川市強制隔離戒毒所心理諮詢師郭燕問。
“沒有，我見過。我吸的是冰毒，需要通過一定的工具。”小徐回答。
“你想嘗試這些毒品不？”郭燕試探性地問。
“不想，因為吸幾口毒品，就失去自由和老婆、孩子，不值得。”小徐果斷回答。
郭燕露出滿意的笑容。
半小時後，虛擬現實心理干預結束，郭燕和小徐坐下來，開始談心。
交談中，小徐緊握著的雙手慢慢舒展開來，不時發出朗朗笑聲。
心理疏導是他最喜歡的課程。他直言，在這裡，他會有前所未有的放鬆，可以把煩惱一股腦地講給郭燕，而郭燕總能讓他緩解、釋放壓力。
插圖 何富成
2
小徐第一次吸毒，不到20歲。偶然發現舍友在床上吸食一個類似水煙的東西，小徐忍不住好奇心，也吸了一口。
“真難受。”小徐一邊噁心乾嘔，一邊埋怨著舍友，走開了。
本以為這是一次失敗的“吸菸”經歷，誰知接下來，小徐的精神異常興奮，失眠的他索性到網吧，打了72個小時的遊戲。
“這個東西居然能讓人亢奮！”小徐向舍友再次索要。
不過這次，舍友沒有大方地讓他吸，而是收取50元錢，並告訴他，這是冰毒！
從小到大接受過無數次關於禁毒的教育，小徐深知毒品的危害。但是這次，他無法抵擋毒品的誘惑。
小徐的生活在吸毒、玩遊戲中度過。同齡人奔走在各個招聘會現場，他卻擔心工作時毒癮發作，不敢應聘。
無奈之下，他開起了餐廳、超市，做一些小本生意，以維持吸毒的費用。
曾經，小徐嘗試過戒毒，聽朋友說海洛因能戒掉冰毒。誰知，冰毒沒戒掉，他又染上了海洛因。
去年6月，小徐跟朋友購買了價值2000元的冰毒。回家的路上，他被跟蹤多日的民警抓獲。
“我知道那段時間查得緊，也能感覺到警察盯上我了。但是控制不了自己，哪怕天上下刀子也要弄到毒品。”小徐說。
當時，小徐的女兒出生才62天。
未來得及與妻女道別，小徐就被送進戒毒所強制戒毒。
3
郭燕至今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小徐時，26歲的他骨瘦如柴，面色蒼白，渾身縮成一團，在牆角里哆嗦。
有天晚上，其他戒毒學員都睡了。小徐毒癮發作，手臂都是雞皮疙瘩，胃裡翻江倒海。
“像有千萬只螞蟻啃食血液流經的任何地方，骨頭裡奇癢無比，抓又抓不著，撓又撓不了，生不如死。”小徐大喊著，雙手合攏，跪下來求幹警給自己一口毒品。
“這裡沒有毒品，今後你也不能再吸一口。只能忍著！”郭燕厲聲說。
“本是風華正茂，卻被毒品摧殘成這樣？連尊嚴都沒有了！”郭燕痛心地回憶。
一般情況下，戒毒學員生理脫毒期為1周至2周，由於毒癮重，小徐經歷了3周。
隨著毒癮發作的不斷推進，身體上的痛苦也逐漸加重。這期間，裹著被子，卻覺得在冰窖裡。過一會，又滿身大汗，熱到燃燒。
“5天沒睡覺了，頭痛欲裂，給我一針，不然給我一刀。”
“手腳不知道該放在哪裡，隨手抓起東西就想砸。”
戒毒期間，小徐還出現幻想、妄想等精神症狀，他覺得水裡有毒，拒絕服藥。
得知小徐喜歡吃餃子、麵條，銀川市強制隔離戒毒所二大隊副隊長張敬成將藥放到食物中，每天想著法子做各種特製的食物，幫他治療。
慶幸的是，經過生理脫毒，小徐對毒品沒有那麼依賴了。除了偶爾打哈欠、流眼淚、牙疼，他的身體已經漸漸適應了無毒的生活。
毒品到底有多可怕？小徐告訴記者，他曾見到一名被人抬著進戒毒所的學員，雙腿佈滿一條條像蚯蚓一樣的黑色血管，由於長期注射毒品，導致雙腿無法站立。
4
在吸毒人員的圈子裡，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一日吸毒，十年戒毒，終生想毒。
“毒癮，歸根結底是心癮。體癮易除，心癮難戒。我們通過戒毒醫療、心理矯治、身體康復訓練、習藝勞動、職業技能培訓等多樣化的矯治，讓戒毒學員實現身心康復。”銀川市強制隔離戒毒所所長周佔偉說。
採訪結束，周佔偉告訴記者，為讓戒毒學員帶著手藝迴歸社會，戒毒所為戒毒學員搭建教育康復技能培訓平臺，建成集計算機、美髮、保健調理、書畫、手工為一體的職業技能培訓基地，由職業院校的教師手把手教戒毒學員相關技能。針對戒毒學員的不同情況，他們還實行戒毒後的延伸管理，提供就業幫助、傳授防復吸知識、提供心理諮詢，並跟蹤生活情況，幫助戒毒學員堅定戒斷毒癮的信心和決心。
“毒能戒，毒必戒。”周佔偉說。
寧夏日報記者：姜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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